“上一次攻陷矮人堡壘,已經是十二個世代之前的事情了…經此一役,拜恩大軍終於能找回當年的先祖們耐苦戰的攻堅精神,而非隻是在平地上縱橫馳騁的騎士。”
怒火堡伯爵感慨道:“我不知道您是否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但…如果沒有薩莉卡·約拿小姐,我們大概是沒有勇氣真的去進攻銀盔山,而非隻是裝裝樣子。”
洛倫點點頭。
如果不是被“黑十字”塞廖爾趁機利用,這本應是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不過說到銀盔山……
“銀盔山,我們攻下來了嗎?”洛倫問道。
“銀盔山……”艾克特抬起頭,看了一眼身後帳門外:“已經沒有什麼銀盔山了。”
洛倫挑了挑眉毛。
“在我們攻破矮人的城牆防線之後,他們的抵抗就已經宣告結束,全線潰敗。”艾克特凝重的說道:“城門被打破之後,他們甚至連半天的時間都沒能堅持到,就崩潰了。”
“成千上萬的矮人們從我們的防線正麵穿過,幾乎是直接撞上去的——有士兵,但更多的是老人和婦孺,浪潮般的衝出了堡壘,逃到了我們的攻城陣地裏。
眼下他們就待在軍營外的戰壕和土壘後,沒有食物更沒有補給,甚至連飲水都匱乏,所有的財產隻有身上僅有的東西。
如果我們不管他們,五分之一的矮人明早之前就會凍死、渴死還有餓死,剩下的則會為了爭奪食物而自相殘殺;
一周之內,他們要麼反攻要塞,要麼攻擊我們的營地,要麼繼續苟延殘喘下去,但結果都一樣…在沒有什麼銀盔山了。”
“至於原因……”艾克特緩緩道:“公爵,您應該比我要更清楚。”
洛倫看著他,麵不改色:“你話裏有話,艾克特。”
“是的,公爵。”艾克特毫不否認:“我認為您對我們還不夠信任,或者說至少…這次的戰鬥,您並沒有把全部的真相告訴我們。”
“當然,我們都是您的臣子和士兵,執行您的命令,永遠都是我們的第一職責。”
怒火堡伯爵說的很謙卑,但洛倫依舊能感受到他的不滿。
“我明白了。”撓了撓頭,洛倫歎了口氣:“這次錯在我…各種意義上,等到戰鬥結束我會和大家好好解釋一下。”
當然,前提是某個家夥真的肯說實話…洛倫忍不住在心底默念著。
“不,您沒有做錯。”
嗯?這句話讓洛倫挑了挑眉毛,眼神中閃過一絲困惑。
“剛剛我和您說的話,是以您臣子的身份…統治者會將臣子的意見作為重要參考,但絕對不是指示。”艾克特搖搖頭:
“如果您覺得一件事不應該為人所知,那麼它就不應該為人所知;背負不為人所知的秘密,那正是您的責任。”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艾德·都靈會一意孤行,賭上拜恩的命運去攻下矮人在拜恩境內的最後一座堡壘;沒有人知道羅蘭·都靈為何會北上,背叛了教會卻拯救了帝國。”
艾克特微微頷首:“他們無數次麵對像今天我對您這般的問責,喧囂不滿之聲四起…我不知道當年的艾德·都靈是如何解決的,但我有幸親眼看到了‘黑公爵’是怎麼做的。”
“他把曙光大劍扔在了父親麵前,說‘要麼忠於我,要麼殺了我’。
他們從不解釋,從不道歉;親近時他可以像個隻會胡鬧的孩子,強硬時哪怕半個拜恩都在反對,他也會一意孤行。
這就是都靈的公爵,能令全拜恩都引以為豪的公爵。”艾克特輕歎一聲,仿佛在回憶著那段令他神往的歲月。
但下一秒他就恢複了原狀,神態恭謹的微微頷首:“但這些並不是我打擾您靜養的主要原因,還請您原諒一個上歲數的老人喜歡絮叨的毛病。”
“請講。”洛倫不在意的擺擺手,目光冷靜。
“就在剛剛,拉斯洛·瓦爾納大公的使者來了。”艾克特嗓音有些低沉,帶著某種無法形容的凝重:
“他,帶來了前線的戰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