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換了個計劃,一個…更好的計劃。”
“敬畏、憧憬、恐懼…信仰的源頭,他們利用了生命與生俱來的情感,去建立屬於尼德霍格,巨龍王族永不崩塌的帝國。”
洛倫停了一下,麵無表情的誓言騎士似乎並沒有阻止他的意思。
“告訴我……你,不是作為聖十字的仆人,而是作為你自己。”黑發巫師輕聲道:“真的心甘情願…成為一群奴隸主們用來排除異己的工具?”
“還是說,你有什麼苦衷?”
洛倫麵色平靜的與他四目對視著。
下一刻,麵無表情的誓言騎士猛地睜開眼睛。
殺氣四溢!
旁邊的灰瞳少年身體一震,本能的攥住劍柄撲上來,卻被洛倫死死按住了。
“我說了,不要嚐試揣測我的想法,洛倫·都靈。”誓言騎士的表情冷漠到可怕,眼神中帶著令人顫栗不安的顏色:
“你太狂妄了,巫師。”
鐺——!
狹窄的車廂內,斑駁的長劍“璨星”砸在了洛倫受傷的肩膀上,冰冷的鋒刃就貼著脖頸的邊緣。
“洛倫?!”驚呼出聲的路斯恩依舊被黑發巫師死死扣住肩膀,按在座椅上動彈不得。
表情依舊平淡的洛倫,掃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長劍——隻差些許,就能叫自己斃命當場。
但這些許的距離,卻有千裏之遠。
“對於信仰,你根本一無所知!”
猶如千年寒冰般的連口,誓言騎士的聲音無比的沉重:“不要用你的思維去揣度你完全不了解的事物,信仰的分量,也絕對你口中的敬畏恐懼這些自我滿足的消遣,明白嗎?”
黑發巫師一聲不吭。
“我知道你們巫師是如何看待信仰,看待信奉聖十字的普通民眾的;我知道你們那些虛偽的謙卑後麵,隱藏著的是何等的傲慢。”
“你們把信仰看成是軟弱無能之輩的寄托,將‘聖十字’視作和邪神無異的恐怖存在…狂妄如你們,甚至以為自己可以成為那樣的存在。”
誓言騎士一字一句,說的很慢:
“但正是在你們眼中可笑至極的信仰,維持了帝國秩序不至於崩塌,帶來了綿延十二世代的和平;”
“對於生活在田野與山林,土地與沼澤,村鎮與鄉間,窩棚和草屋中的普通人而言,信仰…就是他們生存下去的全部意義,就是他們所擁有的一切;”
“教堂就是他們靈魂和信念唯一的歸宿,傳頌於世的經文和詩篇,讓他們從行屍走肉之中獲得新生,將他們從這個危險而邪惡的世界中拯救出來;”
“而為了他們的信仰,為了讓他們福祉不被傲慢,自以為是的家夥撕扯的四分五裂,我也會不計一切代價的戰鬥下去!”
“哪怕要付出再多代價,做出再多不得已的決定,我…也絕不會後悔!”
下一刻,他收回了“璨星”,第一次露出了諷刺的表情:“洛倫·都靈…你說我自甘墮落,放棄了自我成為聖十字的走狗,工具對吧?
不,不要試圖反駁我,因為你就是這麼想的。
那麼我也告訴你,雖然你曾經做過很多破壞教會權威的舉動,但我從未恨過你;與你為敵,多半也隻是各為其主;
而現在,我隻可憐你…你口口聲聲說我自甘墮落,放棄自我;
那請問相信了法內西斯和‘黑十字’塞廖爾口中‘真相’的,又是哪一個?”
啞口無言。
凝視著不再作聲的誓言騎士,洛倫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看到對方把劍收了回去,灰瞳少年也終於鬆了口氣,心有餘悸的警惕著騎士的一舉一動。
漫漫長途,擁擠的車廂中心情各異的三人,沒有再說什麼。
伴隨著緩緩停下的礦車,這場疲憊而又充滿劫難的旅程終於抵達了終點。
“我們要去解決被法…‘塞廖爾’控製的銀盔山要塞,順便清剿礦坑中被腐蝕的矮人。”
看著轉身下車的誓言騎士,洛倫淡淡道:“要一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