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蠅營狗苟(4)(1 / 1)

半晌,一個倩影掌燈,出現在這宋府第二的禁地前。玲瓏綢緞下的豐腴身段在燈火的映襯下愈發顯得款款動人,因為天氣轉暖,披著薄紗的青蔥玉指下露出一段皓腕。

破門吱吱呀呀的開了,裏麵傳來一個喑啞的聲音:“進來吧。”

張婉晴蓮步輕搖,緩緩邁入。門內,宋老祖像是一具骷髏,萎靡的癱坐在靈牌前的蒲團上。麵前隻剩下半壺酒,顯然已經涼了。

“這個牌位,你可認得?”宋老祖指指桌子末端的最後一塊牌位。

“保吉的牌位,婉晴當然認得。”

“當年保吉戰死疆場,馬革裹屍葬在了邊關,帶回來的也隻是一些隨身物件。宋家多了凱旋,卻也是添了孤寡,保吉又沒有留下什麼血肉。晚輩不成器,宋家頹勢自此開始。”

“我老了,修為一天天的弱了下去。人力有窮盡,我現在還能說話走路,全憑一口氣吊著。”

張婉晴貝齒咬住紅唇,指甲幾乎紮進了掌肉之中,一顆心已是冰涼,“知書年輕有為,能當得了大任。”

“不成,不成。知書浮躁好虛名,性子偏激,當不了一家之主。外有江家安蜀王府虎視眈眈,內有繼任家主之禍。內憂外患之下,宋家能還活多久。你,可想過?”

“婉晴日夜操持家裏生意,不敢過問這些。”

宋家老祖突然轉過身,“知書對你有意思,私下裏找過我,你可知道?”

張婉晴低著頭,不言不語。

“當年保吉娶你,無非是相中了你的美貌和氣量。張家也樂意結這份善緣,清償生意的虧空。這些年,你明裏暗裏打壓張家,我也算睜眼閉眼就算了。隻是現在累卵之危,張宋兩家就像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難免唇亡齒寒。”

“如若你還想著張家和宋家的好,還請,聽老夫一言。”

“第一,我全力保住宋家不失,你委身知書,宋家等待下一代的主持。”

“第二,我許你嫁到江南世家,借外源活水來衝擊宋家這潭死水。既如此,也可保宋家不失。”

宋家老祖說完,殘缺的手掌支棱著一杆瘦骨起身,看向張婉晴的目光灼灼。

張婉晴抬起頭,月光下的笑容淒迷,“老祖宗,我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嗎?”

“這些年你努力主持大小事務,想避免這樣的事發生。但無奈啊,江湖世家的情況就是如此。”宋家老祖搖頭,“還請你,為了宋家為了保吉,選出一條生路!”

張婉晴隻覺得頭暈目眩,仿佛天地都要塌陷一般。禁不住的一跤跌倒在地,打翻了燭台。宋家老祖也不去攙扶,隻是背過身去一揮袖袍,燭台明火霎時間熄滅。

一時間靈堂陷入黑暗,良久無語,隻聽到張婉晴壓抑的啜泣。

那年,也是這般的絕望。花轎就在門口,嗩呐的聲音近在咫尺,衣架上放著鮮紅的嫁衣。

她怒吼過,“偌大一個張家,難道還要我出嫁才能維持下去不成嗎?”但換來的,隻是張老爺的一記耳光。打完後,還特地請了大夫開了些藥膏,務求不留痕跡。

她就像一個精致的泥人,被兩大世家的男人任意擺弄。

市井之中向往的重重飛閣,蜿蜒回廊的鍾鳴鼎食日子,她卻活的是那麼壓抑。

半晌,黑暗中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我答應。”

“江南世家山高水遠,娘家給不了你什麼,宋家也給不了你什麼。但錢財嫁妝卻是能保證。”

“嗯。”

“江南何家大公子好色成性,卻是不會虧待自己的女人。你去了雖然是三房小妾的身份,地位卻比他人要尊崇些。”

“嗯。”

“此間洗佛大會事了我就安排。”

“全憑,老祖宗,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