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樓下,朗空抬頭望著亮著燈火的窗戶躑躅不前,大角在一旁催促著,“快走啊,外麵多冷,把腦子摔傻了?”
於是三個人這才一起上了樓。
門敲了沒多久,朗母便開了門,看到門口一臉天真無邪的順恒和大角時,先是一愣,隨後緊繃的臉上瞬間就堆起了笑容,熱絡地拉著他們進了屋。但是當她看到他們身後打著夾板,吊著繃帶的兒子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驚愕,繼而轉為鋪天蓋地的怒氣。她似乎忘了大角他們在場,一把將朗空拽進屋,燈光下看著一臉疲憊的朗空,她惱怒的聲音如傾盆的大雨宣泄而出,“胳膊這是怎麼了?又去踢球了是不是?我的話就是耳邊風嗎?你的眼裏還有沒有我啊!”
朗空低著頭,麵色平靜,一言不發,這是他麵對母親責罵唯一的方法。在長期的階級鬥爭中,朗空總結出來隻有沉默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平息風波,一味地抵抗或是講道理用在這個女人身上是根本行不通的,隻有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才能讓敵人失去鬥誌,讓敵人對自己心軟,才能騙取敵人的眼淚和同情,最後徹底地征服敵人。
大角瞪圓了眼睛,這個女人也太不給自己兒子留麵子了。他暗自將自己的老媽讚了無數遍,心下樂開了花,但臉上還是頂著一片焦急的神色勸慰道,“阿姨,您老人家可別責怪朗空,他的球真沒白踢!在我們球隊他水平可是一流的。您可不知道今天下午他可勇敢了,為了救一個球,簡直不要命了,生生把胳膊整成這樣。”
他的話讓朗空和順恒滿頭黑線,真沒見過這麼坑人的隊友。
朗母一聽,臉色一片鐵青,“踢得不錯?還不要命了?我說學習成績怎麼下降了,精力都用在這個地方了啊!你成天踢著球能有什麼出息啊!”朗母的聲音就像突然在人群裏扔了一枚手榴彈,一下子硝煙彌漫,火光衝天。
大角和順恒顯然是傷到了大腦,就像按了暫停鍵一樣杵在那一動不動,隻有一雙惶恐的眼睛偶爾一輪證明著他們還活著。
大角先回過了神,他剛要說話,便被順恒狠狠地掐了一下,他把大角拽到身後,走過去拉著朗母的胳膊,很誠懇地說:“阿姨,今天其實怪我們,硬拉著朗空去,結果還害他撞到了胳膊,真的挺對不起您的。”
朗母嘴角的肌肉緊繃,似乎在咬牙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頓了頓,她拉著順恒的手,在微微舒展的麵頰上堆起了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這怎麼能怪你們呢,是他太貪玩,太不懂事了。”她的語氣還算溫和,可聽在順恒和大角的耳朵裏卻是那麼的不舒服。
順恒也沒再多說,拉著大角就走,朗母也沒挽留,象征性的送到了門口。
聽著他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朗母忽然轉過身,一雙眼睛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戳在朗空的身上。那眼神怨憤中帶著絕望,看得朗空心裏一陣波濤翻湧。
他知道這是山雨欲來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