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流月跟了進來,他一直跟著柳長風,笑道:“喝茶怎麼不叫我?”柳長風道:“你怎麼會出現?”柳長風倒也習慣金流月的跟隨,隻是感覺
這家夥輕功好像變好了,以前他沒有這麼快的。金流月內功要厲害一些,輕功比柳長風差些。兩人是同門,不過武功很不同。
柳長風除了華山武學外,亂七八糟的學過些,兩人剛說了兩句,門口進來一個中年女子,朝兩人撲了過來。看起路數,有些魔教的樣子,招式
詭異,身法奇幻。
金流月退了幾步,叫道:“小心。”柳長風正想打架,哪裏肯退?一掌迎了上去。啪的一聲,這一掌結實的按在那女子的胸部。那女子罵道:
“下流。”
退了幾步,從新撲了過來。她的眼裏有一股濃烈的仇恨,似乎柳長風是他尋找多年的大仇人一般。
柳長風一時間好奇,想問個明白,他自問沒有這樣的仇家。
他一直在山莊閑居,多日沒有到江湖走動,尤其是這女子的容顏,是那樣的美麗,任何見到她的男子,都難免多看幾眼。
她穿著白色勁裝,肌膚很光滑,身形不胖不瘦,在她出招之際,身體散發出一陣陣迷人的香氣,是一種不俗的味道,絕不會讓人厭倦。
她的武功也十分複雜,不止是魔教,還有少林武當等大派的招數,一招一式,無跡可尋,連柳長風都忍不住暗暗喝彩。
兩人拆了數十招,那女子見無法取勝,竟然跳出圈子,衝到座子旁抓起柳長風喝的茶水大口喝了起來。
柳長風走過去坐下,笑道:“姑娘,你是魔教弟子?”那女子道:“我叫汪紅棉。”
對於她自報的名字,柳長風並不相信,隻是問道:“姑娘方才是否把我當做了仇人?”
一聽此言,她的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眼中的仇恨之火燃起,咬牙道:“不錯,你和我的仇人很像,不過,武功不是一個樣子,我認錯了人。
”
柳長風正想行俠仗義,忍不住說道:“我可以幫你報仇,隻要你不嫌我武功低微。”
柳長風對汪紅棉的好感漸漸增加,首先她嫉惡如仇,重要是人長得美貌,身形豐腴白皙,是個絕色女子。
還有她的武功,也是柳長風這幾年見過的最富於變化的一個。
她看起來非常孤獨,需要有人幫助,如果不幫她,自己很難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金流月見柳長風竟然要幫
那女子報仇,急忙上前阻止,可是柳長風哪裏聽得進去,堅持要幫助汪紅棉。金流月疑心對方是個騙子,
抑或有重大圖謀,不過他也不好明說,打算暗暗盯著這個可疑的來曆不明的女子。
汪紅棉自然不肯接受柳長風的好意,毅然搖頭,淒然一笑道:“多謝公子好意,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她一口喝光了剩下的茶水,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轉身就走。
柳長風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柔情,心道:“我一定要幫她!她看起來好可伶。”
金流月沒有辦法,隻好跟著柳長風出門,去追汪紅棉。耽擱片刻,她已經走遠,隻遙遙望見白色的影子在
遠處的馬車後隱沒。兩人大步追趕,輕功全部用上,追了幾條街,隻見她白色的纖秀背影直奔一條老街的
一座破敗的廟宇。
此廟年久失修,不過還是頑強的屹立著,並沒有因為歲月的侵蝕而倒下,屋頂瓦片十分完好,隻是廟門的
顏色稍微有些變色,由朱紅色染上了一成原本的木料黃色。大殿裏有一個黑衣人按劍而立,顯然早已等候
多時。
汪紅棉進了天井,停住腳步,仍舊以她獨特的眼神掃視那黑衣人,嘴角帶著一絲冷酷的笑意,似乎在笑對
方伎倆過於老套。
兩人對立良久,那黑衣人終於轉過身來,隻見他長須飛舞,年紀並不很大,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號
人物——黑道巨擎“不死劍神”!
柳長風也是吃驚不小,對方的來頭極大,早已名揚江湖數十載,若說此人便是汪紅棉的仇人,恐怕事情有
些棘手。可她說過對頭和自己有些相似,可眼前這人和自己並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關於“不死劍神”的名字,知道的人不多,柳長風隻知道他的武功之高,不在六大派的掌門之下,隻是多
年來很少露麵,如今竟然重出江湖,定然有所圖謀。倘若他真的密謀血洗武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設法阻
止,也算為天下蒼生盡力,不枉費多年習武,對得起自己得來不易的一身武功。
“不死劍神”是個爽快人,居然自己說出了名字,他徐徐笑道:“三位,在下藍雨山,你們的來意我早已
得知,汪姑娘要尋我複仇,而柳長風金流月兩位公子,要助她一臂之力。嗬嗬——報仇事小,買賣為大,
我引三位前來,是為了一起做筆大生意,不知你們可有興趣?”
汪紅棉哪裏肯聽,冷笑道:“先拿命來再說。”一揚手,幾把飛刀射了出去。刀鋒破空而出,一閃就將藍
雨山釘在了大殿的木柱上。
柳長風怔住,藍雨山居然這樣容易就死了!這無論如何無法解釋,汪紅棉的飛刀雖然厲害,可是以藍雨山
的功力,不會如此躲閃不開?難道事情另有玄機?
汪紅棉望著仇人的屍身,半晌才轉身來到柳長風麵前,說道:“你不要以為報仇這麼容易,你可知道,我
為了殺死他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你永遠想象不到,不過我還是非常感謝你,肯陪我一起前來。”
柳長風有點失落,自己畢竟沒有能夠出手,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汪紅棉在附近有個居所,一個建構簡單的四合院,屋子不多,但收拾得十分幹淨,屋中擺設以使用為主,
沒有多餘的裝飾。院子裏種著一排排桃花樹,蔚然成林,氣象萬千。金流月已經很困,到客房睡下。柳長
風在院子裏思前想後,總感覺藍雨山死得太快,會不會有問題?
酒香撲鼻,石桌上已經讓汪紅棉擺滿了酒菜,盡是些大魚大肉,適合大醉的菜色。隻要是好酒的江湖人,
麵對著這美色和美酒,很難拒絕。
汪紅棉自斟自飲,笑道:“你不要多想,喝酒便是,若是你如此拘泥,算我看走了眼,傳聞中,柳長風可
是個好色如命的人!”她帶著淺淺的笑意,更加嫵媚妖豔,星眸含笑,眼中竟然滿是深情。一種柳長風久
違的濃厚的最珍貴的發自內心的情。柳長風懷疑她在演戲,如果是真的,這場戲自己也很難不演下去。
至於柳長風不久前名聲不好,被人稱作淫賊的傳聞,早已漸漸煙消雲散,江湖人喜歡新鮮刺激的話題,老話題早已不願再傳播。
汪紅棉酒意上來,臉色變得紅了幾分,她慢慢的說:“其實我喜歡過一個人,我們沒有成親,卻勝過夫妻的感情,我愛他時沒有想過,我
們分開會這麼迅速。你一定認為我是個輕浮的女人,其實我隻喜歡過一個男人,你是我遇見的第二個讓我動心的男人。我希望你可以幫我忘記
過去的傷痛,你可知道,我有多麼寂寞和痛苦,我真的很想和你相好!你喜不喜歡我?”
柳長風承認自己對她有很多好感,她的容貌,她的武功和豐滿的身軀,她獨特的氣質和那種堅韌的眼神,
初次見麵,柳長風就可以斷定她是個不一般的女子。像她這樣難得的女子江湖上已經不多,錯過了實在可惜。
他差一點就點頭答應了,可是,他忽然想起山莊,以及自己的過去,所以,他搖了搖頭,笑道:“初次見麵,我們是有緣分的,但希望常
來常往,如果姑娘願意,我明天再過來探望。”
汪紅棉雖然失望,但還是笑著送柳長風和金流月出門,約定了時間和地點,相約不見不散。
金流月沒有睡好,埋怨柳長風不該叫醒他。看著他天真的模樣,柳長風感覺自己選擇對的,不該帶他來這。經過方才藍雨山斃命的破廟時
,金流月忽然走了進去,四處察看,他很少這樣用心。
柳長風也感覺藍雨山的死亡非常可疑,如此厲害的大盜,不會死得這麼容易。
藍雨山的屍體還在,沒有移動,血跡已經漸漸凝固。
藍雨山據說主持一個叫做蘭花會的黑道幫會,秘密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武林白道多次想圍剿,都沒有成功。蘭花會不是他一個人,是一個龐
大的組織。柳長風甚至懷疑汪紅棉也是其中之一。兩人查了半天,隻發現藍的身上有不少銀票和銀兩,其他的沒有發現。柳長風心想藍雨山也
是一號人物,幹脆好人做到底把他好好安葬。於是兩人在廟後安葬好藍雨山,離開了破廟。
剛走了幾步,前麵的草叢裏跳出了數十名黑衣人來,帶頭一人二十多歲,麵貌和藍雨山有幾分相似,想來是他的子侄。這年輕人叫藍武,正是
蘭花會的頭目,藍雨山的兒子。近來藍雨山經常獨自外出,和汪紅棉糾纏,會中弟兄私下早已流言四起,紛紛擁立藍武接班。藍武倒還是個孝
子,想好好勸說其父,怎料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藍雨山早已死在那女人手上。
蘭花會的人相貌自然不會友善,不過藍武還是個知書達理的人,笑著向兩人打聽藍雨山的消息。他並不知道藍雨山躺在廟後的泥土中。
藍武道:“兩位可曾見過家父,家父在附近出沒已久,奇怪的是一直找不到他的落腳之處,我們來自外地,對道路不是很熟悉啊。”
柳長風道:“令尊是誰,我們並不清楚。”
藍武道:“我爹和我相貌酷似,中年,胡子很長,相貌威嚴,帶著一把寶劍,總之很好辨認的。”
柳長風道:“原來是他,他死了,就埋在廟後,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
一行人到了廟後,蘭花會的人找來鋤頭和鐵鏟,很快挖出了藍雨山的屍體。眾人都十分吃驚,藍武一臉悲憤,發誓一定要為父報仇。話說回來
,藍武的武功比其父低很多,以他的功力根本無法複仇,這一點眾人還是堅信,有人不忍他跪地失聲痛哭,就安慰了起來,有幾個和總舵主感
情好的也跪下流淚。藍武真的很傷心,他的淚水不停的流,讓柳長風也忍不住搖頭歎息,安慰了兩句。
藍武道:“當務之急就是找出仇人,肯定是汪紅棉那女人幹的,大家夥多用點心,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
一個胖子道:“少主,那女人武功太高,我看我們還是多請幾位前輩來助陣,否則恐怕難以報仇。”藍武道:“如今本會人才凋零,哪裏去找
,不知眼前這兩位大俠能否幫忙?”柳長風道:“關於令尊的不幸,我深表遺憾,不過正邪不兩立,我們身為華山弟子,不便出手,告辭了。
”
蘭花會的人正在悲憤之中,聽了這話哪裏肯放,有性急的操刀劈了過來。藍武一時間也無法阻止,他也想看看柳長風的實力。
柳長風的實力果然不錯,一出手,就弄死了一半的人。他一掌劈出,一股巨大的掌風將蘭花會的弟兄埋葬。就算沒死的,也剩下不多了,隻有
藍武沒有事,柳長風不想殺他。畢竟他已經很慘。
藍武怔住,不知如何是好,剩下的人一下逃命去了,隻剩下藍武一人。柳長風搖頭道:“藍兄弟,其實我們沒有仇,大家萍水相逢,不必太計
較的,雖然我殺了你們不少人,可是不會傷你,你走吧,好好練功,一定有報仇的機會的,隻不過,報仇並不是件愉快的事情,我也經曆過和
你一樣的處境。”
藍武道:“可是如今我舉目無親,這可怎麼辦啊,我身上又沒錢,這可怎麼活,我死了算了。”他哭倒在地。柳長風十分意外,方才還如此風
光的一個少爺,一下子變成這個一個小孩一樣的角色,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金流月笑道:“這樣吧,我們山莊正需要藍公子這樣的人才,跟
我們走吧,不會讓你餓著的。”
藍武搖頭道:“多謝,我還是一個人走吧。”草草安葬了藍雨山,一步一步的離開了破廟。望著他孤獨的背影,柳長風心裏很不是滋味,藍武
和汪紅棉都是為了報仇而不開心,自己無論幫助任何一方,就會對另一方造成傷害。藍武比較黑道,不過並沒有太多作惡的記錄,柳長風認為
他還是可以做一個正義的少俠的,給他個機會吧。
兩人繼續返回山莊,一路上,感覺輕鬆了不少。汪紅棉的約會柳長風不一定會去,他有些厭倦那種局麵,雖然很誘人,回來的時候恐怕又是一
場大醉,好多天才能恢複功力。金流月望著柳長風患得患失的模樣,笑道:“你別想了,把夢秋找回來吧,雖然她有很多缺點,但你仔細回想
一下,這些年都是她一直陪著你,否則你早就不知道去哪裏討飯了,你雖然認識很多各派俠女,但和夢秋相比,還是不及。”
柳長風歎息道:“你這些話怎麼不早說,你存心整我?”金流月哈哈大笑,道:“不讓你吃些苦頭,你不會明白夢秋的重要。”柳長風還是有
點不愉快,道:“你如此對她言聽計從,這可不大好,你們兩個站在一邊,我的話以後可不算數了。”
兩人加快腳步,不就就回了秦淮府。秦夢秋正獨自練劍,見了柳長風也不搭理。柳長風隻好賠笑道:“跟我回去吧,這裏早就不屬於我們了。
”這句話非常讓人感動,“我們”這個詞讓秦夢秋非常溫暖,不是自己人不會這樣說。她還是很生氣,不過氣歸氣,老實說她早已不習慣住在
秦淮府。
不久前,山莊來過一個少女,她一直跟著秦夢秋。據說秦淮府的師兄弟妹看過之後也說此女是可造之材,讓秦夢秋好好帶著她闖蕩磨練一番。
那少女和那老婆婆這幾天忽然消失,讓人聯想頗多,不過既然人已經走了,也就不必再提。秦夢秋回到山莊之後,柳長風感覺自己又被套牢了
,隻好偷偷想辦法再次逃離這牢不可破的“囚室”。
他一時間也沒有主意,此時忽然想起汪紅棉以及她多情的目光,忍不住溜了出來,直取汪紅棉的四合院。
那院子裏風景不錯,可透著神秘的氣氛,除了幾個丫鬟和仆婦之外,好像不曾見過其他重要人物。柳長風心想:“也許是她喜歡安靜吧,不然
不可能沒有幾個得力的手下,不過,若是汪紅棉也是邪派中人,我決不可沉淪。”其實他自己也不是什麼正派人物,否則不會如此一事無成。由於心中思索,走得慢了些,在柔和的月光下,金陵城似乎變得沒有了輪廓,淹沒
在黑暗之中。柳長風猛然發現,自己竟然被困在城裏多年,一步都不能離開。換了幾年前,無論是華山,還是峨嵋,南海,甚至長安,大漠,
何處不是他想去就去的逍遙之地。他產生了一種馬上離開金陵城的念頭,這念頭越來越強烈,比之當年離開這裏闖蕩江湖還要強烈。他必須離
開,不然他無法原諒自己,無法平靜。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隻見藍武從四合院跑了出來,此時四合院已經不遠,隱約可見藍武狼狽的身影。隻見他跌跌撞撞,逃得很快,很明顯被
人追殺的狀況。柳長風展開輕功靠近藍武,卻見不到他身後有人追趕,一時間奇怪不已,心想這小子是不是瘋了?藍武頭發亂得像花子,衣服
破爛,臉上帶著傷痕。柳長風扶住他的時候,他的身子還在抖個不停,似乎見到什麼最可怕的事情一般,可是他身後明明什麼都沒有?
藍武半天才看清柳長風的樣子,鎮定了些,拉著柳長風拚命的跑,在荒郊野外盡力的奔跑,他沒有意識到,此刻已經用上全部的輕功和內力,
速度之快,早已超越了平時的幾倍。藍武讓柳長風不必多問,盡力離開便是。兩人一直奔出數十裏之外,等到累得不行時,早已遠遠離開了金
陵城的地界,進入了浙江境內。
兩人在路邊休息一陣,就近找了家客店投宿。小店早已打烊,柳長風痛打了小二一頓,住進了一間幹淨的上房。那小二年紀不大卻十分機靈,
擔心柳長風是個江洋大盜會要他的命,於是好酒好肉的滿上,還打來洗腳水給兩人享用。兩人休整過後,開始喝酒。藍武說出了一番令柳長風
難以置信的話來。原來他和柳長風金流月分開之後,很快落入了汪紅棉的手上,被她關了起來。汪紅棉為什麼要關他?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呢
?柳長風無法理解。不過,聽了藍武的話之後,對汪紅棉的行為有些痛恨,好感大減。
藍武的口氣十分怪異,柳長風一時間想不出哪裏不對,後來才發現原來藍武在轉述故事的時候,竟然連一次都沒有稱呼汪紅棉的全名,而是直
接稱呼為“紅棉”。難道兩人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不過柳長風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藍武絕不可能是汪紅棉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