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晴朗,夜間就忽然之間飄起了小雨,言茜側臥在床上,窗簾並沒有被拉上,窗戶也是有些微微的敞開,泛著涼意的晚風輕輕地吹進來,房間裏透著冷意,還帶著淡淡的濕潤,細雨紛紛,空氣裏似乎沾染著清新的泥土味道和芳草味。

書房亮如白晝,穆承銘麵無表情宛如雕像地坐在一旁甚是發呆,聶彥揉著眉頭,一副想說卻又不知怎麼說的樣子,理了理衣袖,清咳了兩聲,“承銘,你還要在這裏坐多久?”

今天的公事他已經處理完了,然而卻遲遲不肯回房間。聶彥搖了搖腦袋,有點看不下去了,揚言道,“你為她做了這麼多的事,幹脆全部都告訴她,這樣他自然就明白你的心,說不定就會原諒你了。”

“……”

聶彥見他還是一副麵無表情悶聲不吭地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剛準備說話兜裏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看著來電顯示,他眉頭一皺,心中暗道多半都是陸洋又闖了什麼禍。果不其然,電話一接通,話筒裏傳來洪亮帶著怒氣的聲音,“聶彥,你知道陸洋那混小子在哪裏嗎?”

“外公,他惹什麼禍了?”

“他在大庭廣眾下把李部長的女兒羞辱了一頓,他要是來找你,你立馬把他給我逮回來。”

“……”李部長的女兒?

……

聶彥離開書房已有一段時間了,穆承銘才收拾起心情回了房間。他站在床頭俯視著言茜熟睡的臉,忽然之間見她眉頭緊皺,輕咬著嘴唇,似乎是陷入了夢魘,額頭上布著細細密密的汗珠,見狀,他連忙蹲下身體雙手握著言茜的胳膊,放緩了聲音喊到她的名字,“言茜?”

“恨,你……”

聽見言茜呢喃的話語,頃刻間,他就像是被雷劈中了般,下意識地鬆開雙手,視線緊緊地鎖在她的臉上,沒想到困住她的夢魘竟然會是這樣,而她脫口而出的話如利劍刺進了他的心髒,生疼生疼。

他回過神,站了起來,伸手把房間裏的燈關掉後才輕輕地離開了房間。再回到書房,穆承銘佇立在窗口邊上,聽著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雨,雨珠一點一滴地落在窗台慢慢的凝固,再慢慢地滑落。夾在手指兩間的煙在黑暗裏似乎已經燃燒近了一半,細微的火焰時隱時現,穆承銘把煙遞在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火焰燃燒的速度驟然加快。

一夜,雨就這樣下了一夜。

言茜閉著眼睛,聽著雨水敲打窗台的叮鈴聲音,發了一會兒呆才緩緩地掀開被子,起身換衣服,洗漱,全部弄好,時間才走到早上的八點。她從房間裏出來走到樓梯間,經過書房的時候,見門半掩著,她的視線淡淡地掃了眼,裏麵煙霧繚繞,空氣帶著一股煙草味,隻見窗台那似乎有個人影,卻並不真切。

收回視線,言茜如無其事地下樓吃了東西不用她吩咐,待她走到門口就能看見那司機已經等著她了,沒有出乎意料,如上次一樣,穆承銘依然安排了人跟著她。

安城是個快節奏生活的城市,清晨七八點走在街上,便能看見許多上班族匆忙地一手拿著早餐,一邊急匆匆地趕路,搶車,擠地鐵。在工作日,這個時間段正是堵車的高峰期,而言茜也不例外的被堵在了高架橋上,直至半個小時後才開始漸漸地通行。

到了禦景小區門口,言茜提前下車獨自步行進去,而跟在她身後的人,她全然無視。

江靜秋係著圍裙站在廚房門口望著突然出現的言茜,也不管手裏是不是還捏著鍋鏟,大步走到她麵前,拔高了音量,“言茜,你怎麼不提前說聲就來了?”皺了皺眉頭,又開口道,“你這段時間做了什麼瘦成這樣?臉色還這麼蒼白?是不是穆承銘虐待你了?”

她臉色蒼白嗎?她今天出門的時候就是為了避免江靜秋看出端倪,還畫了一個淡妝,塗了腮紅,聞言,她搖了搖頭,伸出手是摟著江靜秋的胳膊,“秋姨,你在做什麼?”

“你不說我還忘了,灶上還燉著雞湯,瞧你這身體,待會我給盛一碗。”

江靜秋瞅了眼難得粘著她的言茜,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兩人朝著廚房走,江靜秋淡淡一笑,“從你懂事後,你就是很少粘我了,今天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穆承銘對你不好?”

“我小時候很黏秋姨嗎?我怎麼記得我是怕你怕得不行啊?”言茜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說道,那時候小,爸爸第一次帶秋姨回來見她的時候,就被她紅紅火火的性格嚇著了。

“怕我嗎?胡扯,明明是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