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廣陵(1 / 2)

東漢末年,權臣當道,黨錮紛爭,叛亂四起,國力漸微,民不聊生。隻一轉眼,已是到了嘉平六年。

亂象紛擾,時雲易逝,帝位更迭,朝臣日換,縱是十二年前震驚天下的鹿鳴山一戰,也須得在歲月的衝刷中慢慢沉寂下來,仿佛誰也未曾記起一般,一如流風,拂麵而散。

奔騰不息的長江天險自上而下駛來一艘大船,船高約六丈,素白的桅布風帆被這生冷的江風吹的獵獵作響,偌大的“陸”字懸在船頭,隱隱望去,還能瞧見船頭立著一個身著白衣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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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這小子,淨會忘事,為師讓你上山采藥,你卻跑來這江邊偷閑。”老態橫秋的聲音倏地打破了這江岸上的寧靜。沈空青聞言大驚失色,連忙轉身爬起,慌亂中隻差把手中的藥簍給踢進江裏。

“嘻嘻,沈空青,你可知罪否?”來人見此情景,心中竊喜,口中語態陡轉而下,原來卻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嘿嘿,不知你那酒鬼郎中師父知曉此事後,會否痛揍你一頓哩?”

沈空青也是個十三四歲年紀的少年,雖然著了一身麻布衣服,卻是星目有神,鷹鼻高挺,劍眉橫飛,少許慌亂雖然在片刻間就被壓了下來,麵目中的慍氣卻是絲毫未減:“楊錯你個無恥小人,枉你書香世家,卻屢次假扮死酒鬼使詐於我,今趟你要是不說清楚,便別怪青爺我手下無情。”

楊錯身高七尺上下,雖較沈空青矮了半個頭,卻也足是英俊不凡,一身玄青色的綢緞衣裳則彰顯著他家世的顯赫。雖說才是十三四歲,但年紀裏尚餘的童真氣息亦是隨著談吐言辭被這江湖俗塵衝洗的一幹二淨。但見他嘿嘿一笑,道:“青爺好膽魄,若是讓你師父知道你直喚他做‘死酒鬼’,怕是又要跪上個三兩天哩。”

沈空青自知理虧,臉色青白交接,一雙銳目隻死死盯住楊錯,並無半分退讓,冷笑一聲,道:“若是讓你爹知道,堂堂楊家公子竟是賄師逃學、偷窺女人的色中豪狼,臉色定然非常精彩。”

楊錯聞言並不惱火,哀聲道:“想我楊錯,堂堂楊家獨子,書香味兒裏熏出來的少爺,本……”

“本性難移”沈空青搖首惋惜道,“你爹痛心疾首,卻也無能為力。”

楊錯哈哈一笑:“好你個沈空青,居然連我爹都敢調侃,當心他聽見後把你屁股打爛扔到這長江裏喂魚。”頓了頓,又哀嚎道:“若非遇到你這煞星,我又怎會扯謊逃學;若非你青爺是個男兒身,我楊錯又何苦去偷看女子洗澡?”

沈空青聞言捧腹,道:“你這廝扯流氓都能怨在我身上,你怎不說你老爹眼光太差,府中淨是些五六十歲的老媽子……誒,哪有年輕的姑娘好看。呸,這話當是你說的,我卻是轉述,當與你厘清關係。”

二人皆是少年心性,互酸挖苦過後沒了多久便又嘻嘻哈哈,和好如初。

然而,說是狼狽為奸,似乎也並不過分。

“呀!”楊錯忽的一聲驚叫,繼而道,“原來你小子背著我到這裏是另有目的!不對,這船是從上遊駛下,你應該沒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嘿,今番真是福氣,如此標致的妞兒,別說廣陵城裏難尋一見,便是放眼全國,怕也隻有那深宮後院才能覓得。”

沈空青循著楊錯的眼神轉身望了出去,入眼處卻是那艘懸帆快進的“陸”字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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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名少女,隻見她著了一襲水綠色的紗衣,烏黑如瀑的秀發簡單地在頭上盤了個髻,似是立於船頭,更像是倚靠欄杆,薄紗下那纖盈的體態仿佛被風一吹便散。白嫩如雪的肌膚在這初春暖陽的映照下,更顯光潔明媚,饒是沈空青見慣了廣陵城中的美女,也不由多看一眼,心中暗讚一番,生出無限愛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