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傲天濃眉緊鎖,知道再也從喜兒口中問不出任何話來,朝侍衛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上來一手刀砍在喜兒後頸上,喜兒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禦膳房掌事宮女何在?”司慕傲天鷹般的眼睛環視了一周,
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嬤嬤連滾帶爬的爬上前來,先磕了個頭,才恭敬的回道,“回皇上,老奴在,老奴蘇麗,平日負責喜兒這一隊的日常教習”
“哦……”司慕傲天狀似無意的輕應了聲。
“是你安排喜兒給明王送的瑪奇朵玉露羹?”平靜的話語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跪在地上的蘇嬤嬤輕顫了下。
“回皇上的話,禦膳房上菜都是按組按隊排的,一隊之間並無固定的順序,喜兒是自己站到最後一位的”,蘇嬤嬤磕了個頭冷靜的回道,隻是撐在地上的雙手有些輕顫,出賣了主人此刻有些緊張和忐忑的心情。
“你是說喜兒是自己站到最後的?而且是很湊巧的端了給明王上的瑪奇朵玉露羹?”司慕傲天緩緩說到,唇角慢慢扯出一絲嗜血的笑容。
蘇嬤嬤額上冷汗直冒,艱難的咽了口口水後點點頭,“回皇上的話,是的”
司慕傲天唇角的笑意擴大幾分,流水心中一顫,這樣的笑容宛如來自九幽地府,讓人心顫,幸虧蘇嬤嬤沒有抬頭,流水敢保證,她若是看見這樣的笑意一定會昏死過去!
“真是個老刁奴!”司慕傲天冷哼一聲,“這樣刁鑽的奴才,朕該賞點什麼好呢?”
司慕傲天眼眸微眯,唇角的笑意又加深幾分,“不如朕就賞你千葉紅好了”
所謂千葉紅,就是把人的指甲一個個拔掉,然後將雙手醃在辣椒水中,等疼夠七天,再將已經泡的腐爛發紅的雙手斬斷,寸寸嗜血,寸寸紅!
蘇嬤嬤一聽,驚得幾乎跳起來,身子顫抖的好似篩糠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後連滾帶爬的爬起來對著司慕傲天不停的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老奴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皇上饒命啊!”
蘇嬤嬤磕的極為用力,堅硬的額骨碰撞在青石地麵上發出“砰砰”的悶響,沒幾聲地麵上已經沾上淡紅的血跡,
眾人冷冷的看著,殿裏的侍衛已經上前,架起蘇嬤嬤就要拉到殿外行刑。
蘇嬤嬤哭喊的更加淒慘了,“皇上,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皇上,請您明察啊……皇上……”
磕破的額頭鮮血橫流,順著臉頰一滴滴滴落地麵,發出微弱的“吧嗒”聲,卻在這寂靜的殿中分外震懾人心。
“等一下”皇後柳曼青忽然出聲,然後轉頭看向司慕傲天,“皇上,明王被害一事非同小可,我看不如便在這殿中審訊,皇上龍威,想來這些宵小之輩也不敢不說實話,皇上您看呢?”
司慕傲天略微沉吟了下點了點頭,“皇後所言甚是,就依皇後所言。”
原本要拖蘇嬤嬤出去的侍衛又折了回來,門外有侍衛拿著一種純鐵的尖嘴鉗走了進來,那鉗子烏黑沉重,開口處磨得很薄,像是兩片長長的鴨嘴,此刻尖利前端張著,反射出一絲寒光,蘇嬤嬤一見驚恐的眼珠都快要掉出來了。
不由劇烈的反抗起來,聲音極為的淒厲,“皇上……皇上……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
一左一右上來兩名侍衛,架住蘇嬤嬤的胳膊,一人往蘇嬤嬤嘴中塞入一塊軟布,堵住蘇嬤嬤淒厲的哭喊聲,行刑那人已經走上前來。
蘇嬤嬤驚恐的瞪著眼珠子,瘋狂的掙紮,狂亂的搖著頭,兩名侍衛伸手按住蘇嬤嬤肩頭,這兩名侍衛明顯有著不錯的武功,一個四十幾歲的女人如何能反抗的了,蘇嬤嬤被壓著跪在地上,身子再也不能動彈分毫!
行刑那人麵無表情的上前用夾子夾住蘇嬤嬤十指,然後那尖尖的鉗子就好像嗜血的野獸般一口咬在了蘇嬤嬤的指尖!一塊瑩白的指甲帶著一塊血肉模糊的東西瞬間被夾了下來!
蘇嬤嬤眼睛瞬間睜得極大,流水懷疑這輩子她眼睛可能都再睜不到這麼大的程度,十指連心,隻怕這會她已經疼得快要背過氣了。
那眼中先是一片空洞,隨即盈滿了痛苦,那是來自心靈最深處的苦痛一絲絲一縷縷從心底擠壓出來,眼中瞬間充滿了紅血絲,發絲散亂的頭狂亂的擺動著,先是左右再是上下。
一名侍衛伸手就按住了她亂擺的頭顱,一把抓住她的頭發,蘇嬤嬤吃痛,頭不由自主的後仰起來,充血的眼睛卻直直的盯著司慕傲天,目光中滿含祈求,好似有話要說。
“讓她說”司慕傲天淡淡吩咐道。
一人上前拿開蘇嬤嬤嘴裏的布塊,她已經疼的無法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眼中的淚水好似小汐般刷刷的流淌著,卻不敢哭出聲來,隻是硬挺著斷斷續續的求饒道,
“皇上饒命……是……是青鸞殿的如妃娘娘讓老奴這樣做的……”
“皇上……饒了奴才吧……”
“如妃……”司慕傲天有一瞬間的閃神,濃眉狠狠的皺了起來,隨即咬牙切齒一字字說道,
“她不是封宮了麼?”
“哼!封宮竟然都封不住她,她還真是有本事啊!”柳曼青略微陰狠的聲音忽然響起。
“去水異宮!”司慕傲天忽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眾人一愣,隨即跟了上去。
柳曼青眉頭狠狠一皺,臉上閃過一絲戾氣,隨即冷笑出來,封宮還是封不住他的心麼?皇上何時會到封宮的妃子宮中?總有一天,他身邊的騷狐狸她會一隻隻拔掉!
流水以為封宮的冷宮應該在比較偏遠的地方,沒想到這地方竟然離他們很近,中間隔著一個不大的花園,兩宮幾乎是比鄰。
那宮殿掩在一片綠林中,若不是注意,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座不起眼的宮殿。
朱漆的大門依舊豔紅,四角翹翹的宮簷掛著象征著吉祥如意的銅鈴,一陣風過叮當作響。
銅鈴依舊,可殿中的人早已不吉祥如意了。
大門被粗大的原木條橫七豎八死死釘住,那一顆顆猙獰的,指姆粗細的銅釘,顯示出這宮中的主人曾經怎樣觸怒了天威。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皇上就是天,就是一切,如果你觸怒了皇權,等待你的將是連死都不如的下場。
“開宮”司慕傲天麵沉如水的冷聲吩咐,侍衛湧上去,一陣“叮咚”之聲,片刻的時間便將那些木條拆了下來,
“吱呀”一聲,沉重的宮門緩緩開啟,門框上有灰塵撲棱棱的落下,顯示出這宮殿塵封了多少年月。
進了殿門,流水不僅有些驚訝,這殿裏的布置竟是極為精巧,處處精致,裝飾材質極為奢華,和殿外略微蕭索的感覺大相徑庭,可以看的出來,這殿宇的設計和布置很是用心,也不難看出,這殿裏的主人曾經是多麼的輝煌得意。
隻是凡塵輝煌,轉眼即逝,帝王恩愛,能有幾許?
司慕傲天沉著臉走在最前麵,每走一步眸色便沉一分。
宮中應該已經沒有了宮人伺候,眾人這麼大的響動進來竟沒有一個宮人出來迎接。宮中到處灰塵密布,在這個清冷的宮中,打掃幹淨都是一件多餘而奢侈的事情,
流水不禁有些好奇,這樣一位曾得盡皇寵而又失勢被囚的女子會是個什麼樣子。
一行人穿過前麵的大殿,直往後麵的寢宮而去,還未走到宮門前,卻聽見女子嗚咽的嚶嚶哭泣聲。
司慕傲天麵色一冷,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柳曼青一見,冷哼了一聲。
“娘娘,您為什麼想不開啊……娘娘,我們三年都過來了娘娘,皇上總有一天會回心轉意的,他會想清楚娘娘是被冤枉的,娘娘,您怎麼就等不住了呢……”,眾人剛跨上殿前石階,就聽見一名女子略顯淒慘的哭泣聲。
司慕傲天麵色陰沉,上前一腳踹開大門,房中的女子好像沒有料到會有人突然到來,大吃一驚之下一下蹲坐在地上,待看清來的是皇上後頓時大哭起來,
“娘娘,娘娘,您快看啊,皇上,皇上來看你來了!娘娘,娘娘你快睜開眼看看啊……”
然後哭著爬到司慕傲天腳下,咚咚的磕著頭,“皇上,皇上,您可來了,我家娘娘……我家娘娘……”
說著哭的說不出話來。
流水這才發現,房梁上竟吊著一名宮裝女子!
女子麵頰白裏發青,巴掌大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睛緊緊的閉著,顯然已經氣絕多時!
流水看著這女子隻覺有些眼熟,可是哪裏眼熟卻又說不出來,直道司慕如星尖叫出聲,流水回頭看見姬貴妃,才覺得這個女子和姬貴妃竟有三分相似。
眾人的臉色都非常不好看,有膽子小的已經別開臉去,司慕傲天眼睛死死的盯著房梁上的女子,麵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皇上!皇上!”那宮女攥著司慕傲天的衣擺,哭喊道,“娘娘每天都在念叨皇上您,可是您這三年從來沒有來過,娘娘日盼夜盼,早讓奴婢還和娘娘說起您來著,誰知道這會竟然發現娘娘自盡了……娘娘……你為什麼想不開!你看皇上不是來看你了麼……皇上……”
“放肆!還不放手!皇上萬金之軀豈是你個奴才能隨便碰的!”一旁劉公公指著那宮女怒喝一聲。
那宮女一縮,好像意識到自己做了逾越之事,哭喊聲頓時小了許多,放開了司慕傲天的袍角,跪著往後退了退。
眾人走進門來,那宮女又低垂著頭跪著向後退了退,已經退到了門板那裏。
“還不快把人放下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
立刻有人上前扶起如妃腳下的凳子,有人已經割斷了掛在房梁上的白綾將她抱起準備放在一旁的床上。
宮中爭鬥曆來你死我活,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有多少這樣的冤魂?後宮的爭鬥曆來是沒有硝煙的戰場,殘酷,而不見血。
流水隨意的掃了眼行動的眾人,在看見扶起的凳子時一愣,幾乎是下意識便喊出口,“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跪著的宮女忽然暴起,手中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閃電般刺向站在她身邊不遠處的司慕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