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
殘月高掛天空,銀輝灑在朦朧大地,這一夜尹千那道靚麗身影,嫋嫋婷婷而來,雀躍向茅屋時不停的呼喊,這是三月光陰很熟絡後,她每次便人未到聲先到,但絕不會如此喊道尋,尋。
微風拂起屋前溪流,清水漣漪,月夜下波光粼粼;也掀起屋前草垛,亂草搖曳,瑟瑟聲響。
尹千出了枯黃小道,沿著起層偶爾掉下塵土的屋牆走來,此時眉目不解,平日她隻要如此呼喊,奶奶和尋總是第一時間從屋中走出,但今夜有些不對勁,這裏好安靜。
“奶奶?”
“尋?”
尹千覺察到不對勁,躡手躡腳走到了屋門邊,屋子裏很黑,氣氛安靜至有些詭異,她不敢進去,手扶在門邊探著腦袋向裏輕聲呼喊。
沒有任何回應,尹千將腦袋徹底往裏探了探,當看遍了屋內,並未發現一道身影,她更加迷惑了,站在門前撓著後腦,目光掃視著四方。
“這麼晚奶奶和尋去哪了……”
“奶奶?”
“尋!”
尹千找到了小溪前,聲音回蕩在這邊。又找到了茅草屋的北方,聲音也回蕩在這邊。最終,她來到了茅草屋的後方,那四五畎畝間。
轟!
紮著馬尾辮的嬌首翁的一聲震徹腦海,尹千在白楊樹下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小手掩在發白嬌唇,瞪大雙眼,久久呆滯,不曾出聲。
挺拔白楊,枝繁葉盛,殘月下隨風簌簌聲響;冰冷墳墓,新立樹下,夜幕下讓千心底生涼;還有昏厥的尋蒼白的麵容,還有那混結泥團倒在泥土中的鋤頭。
尹千久久不語,是說不出話了,小手捂著嬌唇之處因過緊而使膚色青白,睜裂的大眼有血絲橫布,淚光閃爍。
微風拂來,拂起她馬尾搖晃,拂起她紫衫飄訣,看著難以置信的眼前場景,她緊捂嘴唇,慢慢蹲了下來,在拚命的搖頭。
很久,尹千那道身影,眼含淚光,在月下一步一步,緩慢的拖著尋那道身影,她隻有十二歲,隻是一個柔弱的少女,連拖著尋都滿頭汗珠滴答滴答。
將尋拖回了茅草屋中,尹千情急之中,打翻了一隻石碗,最終慌手慌腳倒了一碗水,給尋喂了下去,隨後連忙出了茅草屋。
顧不得淩亂紫衫,顧不得滿頭塵埃,顧不得深夜之險,這一夜昏睡中的尋,不知道尹千那道嬌小的身影,連夜奔襲在枯黃小道上,跑去楓城,夜敲郎中家門,出了整整十倍的價錢,又拖著郎中回到了茅草屋。
鍾福家中算不得腰纏萬貫,卻也頗有些錢財,而尹千能夠完全碾壓他,是因尹千家境也很殷實,比鍾福家更甚。
尹千出了十倍的錢,卻不是當場付出,她沒有那麼多錢,是因郎中認得她,尹千讓他辦完這事後去她家中領。
很快三日而過,在郎中所開滋養身體的藥方,以及尹千悉心照料下,尋從昏迷中終於醒了過來。
尹千這三日沒有去私塾,她也叮囑過離去的郎中,暫且不要去她家中領錢,等她回去陪他一同,因為怕郎中說漏了嘴,讓家中知道此地,強行帶她回去,尋現在需要人照顧,不得不這樣。
這日傍晚,晚霞絢麗多彩,染紅了整片天空。
東邊的連綿山脈,南邊的起伏山丘,西邊的空曠平地,北邊的蜿蜒溪流,它們包圍著那破敗的茅草屋,在這染紅的天際下,這裏足夠僻靜,足夠美。
“你為什麼想不開……”狹小的茅屋內,尹千坐在床邊,看著尋輕聲詢問。
尋隻是睜著眼看著屋頂,目光依舊平靜,但不再是往昔的那種平靜,是空洞無神,是死氣沉沉,是如一潭死水,再也不起漣漪的平靜。
尹千在一旁眼眸開始泛著淚光,看著丟了三魂七魄的尋,也不再追問,起身端起了煮好的白粥,隨後又坐回床邊,道:“把粥喝了,這樣才能好的快。”
郎中曾道,入藥益體,待醒後先以白粥緩慢滋補最好,初醒時體弱,忌過補,過辛,過膩之物,待調養生息一兩日,便無大礙切時可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