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如沐,輕撫山峭,梨花飄零,落木蕭蕭。幽寂的長安城內,不知何處飄來一陣嫋嫋的玉笛聲,紛紛揚揚散落在春風之中,逸滿了長安的各個角落。
皓月當空,群星璀璨,大地銀裝素裹,星輝灑滿人間,舉首而向,正可謂,離天三尺三。
然而,黎明前的黑暗總是短暫的。
當第一縷陽光點亮世界,當第一啼雞鳴劃破長空,長安城仿佛又恢複了往昔的活力。河堤兩旁楊柳依依,杏雨梨風,不時能看見三三兩兩的船隻南來北往。街道上稀稀落落的路人行色匆匆,叫賣的吆喝聲源遠流長,時不時還能聽到遠處傳來陣陣鞭炮響,這一定是哪家新店又開張了。
好一個朝氣蓬勃的長安城,若非城內那零星幾處還沒來得及修葺的殘垣斷壁,任誰也難以看出這個地方不久前還深陷在戰火泥濘之中,滄海桑田。
不過,這所有的一切,或分,或合,或蕭條,或浮華,對那女人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
或功成名就,或馬革裹屍,都是歸宿,畢竟,人生百年一場夢。
夜裏寒氣所凝成的露珠,在朝陽的照耀下升華,化作一縷縷薄霧,籠罩著逶迤磅礴的山川,籠罩著阡陌縱橫的曠野,籠罩著鱗次櫛比的宮殿,也籠罩著整個長安城。煙氣彌漫開來,縈繞著郊野某處的刑場,再過不久,那女人便將化作這鍘刀上的一滴露水,然後升華。
風,清風。雖是初春,卻帶著徹骨的寒意,讓人不由得一顫。
清風拂過那女人的麵頰,吹散了她的秀發,而她,仍在眺望遠方。
人之將死,總會有思緒萬千剪不斷,理還亂。十指流沙,泄露著亙古的秘密;似水流年,低吟淺唱著別樣的年華,欲做匹野馬,怎奈少了些許才華,本想韶光依舊,怎奈罅隙倥傯流光易逝,而戎馬一生的她,卻隻得化作一鞠梨花,命斷天涯。人皆有夢,卻不知浮生遲遲,惟有以夢作馬。
也許,那女人也看破了這天命,眼角浸出點點瑩瑩淚光,不知,是出於悔恨,還是遺憾,亦或隻是迷了風沙。
罷了,罷了。也許正應了那句古話,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誠如斯言哉!
一鼓聲起,押解入場,責罪問刑。
二鼓聲響,飲罷這杯壯行酒,黃泉路上莫回頭。
三鼓聲平,鍘刀落。
風,停了。
遙遙不知何處傳來歌謠,飄飄搖搖,魂牽夢繞,若未兮?
其歌曰:
“白日與夢中,渴望著你
我願你在此,引領我路
你掌舵我前行,無論何時我需要你
你若遠去,我必跟隨
盡我此生,以你贈我之神聖禮物
我將不慕虛榮,繼承你高貴靈魂
執子之手,亦或是穿越整個世界
如愛與美之女神,於薄暗空中執起汝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