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能搞定空繼,及清晨跟奔水芝桐之間卻出現了巨大的分歧,用奔水的話說,是三觀底線決不能退讓,而在清晨看來他是在抽風發神經,度謙完全不理解這是鬧的哪一出。奔水認為今城是保護人類的生存權利,賦予更充分的社會權益,確保了文明的持續發展,這種平衡是一直追求的,雖然在民主選舉中存在弊端,但那些並非人的錯,隻不過在這裏麵摻入了人造人造成的。相比之下,清晨認為在數據計算規劃下的今城完全是一座集中營,這裏的所有人類都是奴隸,每個人隻能做規定給自己的事情,沒有人能破除這個製約,沒有例外沒有自由,比所謂的“命運”更強製囚禁著人的思想和行為。度謙認為這他媽的管我屁事啊,逼著空繼帶路離開這個地方就結了。奔水和清晨兩人對峙著,都不肯妥協,度謙找來悾良失秩評理,“你知道的多,你說他倆誰對誰錯?”“都不對,都沒錯。”悾良失秩搖搖頭,“這事兒我說了不算。”度謙企圖強迫二人妥協求同存異,可是倆人對他的座印能力都有所防備,屢次使用壓製都沒能成功。他腦子不如他倆靈,更沒能說會道的嘴,計策想不出,勸也勸不動,一下子竟不知道是該著急還是該生氣,“這他媽的破事兒啥時候是個頭?”選舉的第二天就在二人水火不容的狀態下過去了,奔水不想聽清晨的任何建議,理念上的鴻溝使他認為及清晨想不出什麼有效的方案,以前能化險為夷不過是靠運氣或小聰明而已。清晨不想理會奔水,覺得他不可理喻,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看不出來,別提其他更有難度的情況了。到了選舉的最後一天,一大早度謙就跑到空繼辦公室,“我不跟你扯那些搞不明白的,問你幾個板上釘釘的事兒。”空繼見他沒什麼惡意,示意他先說說看。“聽說全今城隻有你知道怎麼出去,對不對?”度謙問得很直接,“我打不過你,你也不用騙我,搞那些個虛的沒意義。”“是的。”空繼點點頭,“隻有我知道。”度謙跟著也點點頭,“好,下一個,全故城今城隻有你一個姓空的。”說著隨手抓了一張紙在上麵寫了個“空”字,使勁兒戳著字,“這個空,什麼偏旁都沒有的空。”“是的。”空繼依舊點頭,“隻有我一個。”“好吧。”度謙有點灰心喪氣,看來清晨說的的確沒錯,“你是空家發明的人造人?”“是的。”空繼還是點點頭,“空家的人全死了。”度謙深呼吸了一口氣,示意空繼緩一緩,“等等,我先琢磨琢磨。”“好。”空繼平靜地等著度謙發問,看他糾結得抓耳撓腮,“你想問什麼直接問吧。”“空家人為啥會死,為啥造你?”度謙馬上又跟上一句,“是你殺的嗎?”“這還真是個大問題。”空繼低頭不語,過了一分鍾抬頭問度謙,“你有時間聽我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一遍嗎?”“有,我他媽的奉陪到底,你講多久我聽多久。”度謙索性坐下,背靠椅背做好聽到底的心理準備。事情說起來其實並不複雜,可細想卻也難以釋懷。空家人在很久很久以前進入這片土地,當時這裏的幾乎所有原住民都是貧窮、羸弱、困頓、無知的,土地荒蕪一片幾乎寸草不生。空家的人帶來了種植、畜牧、紡織、開采和建築等等技術,帶領部分原住民進行自主生產。可好景不長,富裕了的原住民開始欺壓依舊貧窮的其他人,於是空家人又開始建立了文化教育,逐步培養信用、交易、雇傭等經濟概念,這時富人借機仇視排擠空家,空家不得已開始培養自保的武裝力量。對抗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加劇,雙方的關係竟一直保持著空家堅持發展,原住民持續偷師,偷師後再反擊空家。空家人想結束這種狀態與原住民進行和平商議,決定了空家去開辟新的土地,已開發的地方全部歸原住民。剛開始原住民還是認可的,但後來發現新土地越來越大,新資源越來越多,認為空家提出這個商議是對原住民的欺騙。“就殺了?”度謙聽著覺得這空家太給原住民麵子了,還跟他們商量,有啥可商量的,全滅掉多省心。“還沒。”空繼搖搖頭,“沒那麼快。”空家人在拓荒時期征集了不少部下,積攢了一定的財富,也發展了相關的技術,並沒那麼好欺負。原住民就提議,讓空家人做首領,建立空家的武裝,保護原住民,原住民負責提供物資,但開拓的新地要允許原住民遷入生活,空家人覺得也沒什麼大不同就答應了。如此又過了幾百年,原住民開始不安分了,認為一直由空家人當首領太不公平,說是空家對他們的統治是獨裁壓迫,於是發動了狂暴而血腥的起義。“狂暴?”度謙聽得入神,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多狂暴?屠殺嗎?”“差不多。”空繼盡可能講得更中立一些,但他所有關於曆史的記錄都是空家人給的,不論是敘述角度還是推理分析都難以周全,“當時不隻是要殺空家人。”起義軍以“滅異清空”為口號,目標說是奪權,其實在過程中基本上與空家有關係或懷疑有關係的人都會被殺掉。空家人發覺事態緊張,就調用了一批原計劃用於對外軍事戰爭使用的人造人,製造人造人的初衷是為了減少大型對外戰爭中人的死傷,沒想到外麵的敵人還沒來,裏麵的廝殺已經血流成河。人造人在戰事期間可以利用特殊金屬進行自我複製,中心本體就是空繼,空繼本身具有自我升級優化的人工智能特性,複製的人造人全部接受空繼的指揮,。“之後呢?贏了?”度謙想了想,“不對啊,贏了的話空家不會被滅族了吧。”“來不及贏。”空繼點點頭,“因為人造人數量極少,最初實驗體隻有7個,來不及組成完整的部隊,沒辦法短時間內對抗起義軍。”空家滅族後,人造人因為可以任意改變身形和長相,於是直接潛入了起義軍內部,當建立新政權的時候從內部進行瓦解,促使他們相互猜疑傾軋,引起派係鬥爭,也就出現了倥計斥清這種政治犧牲品。人造人的群體不斷壯大,逐漸從中以和平演變結合暗殺替代的方式奪取了政權,建立了故城與今城的雛形。度謙聽著聽著就竟又想起了奔水與清晨的矛盾,“有個事兒我就納悶了,既然原住民把空家的人都殺了,你現在為什麼還保護他們?”空繼搖搖頭,“我沒保護他們,這二百多年來沒有任何侵略者,不需要保護。”“不是那個意思。”度謙擺擺手,“就是你把他們伺候得這麼舒服,不過也會有人覺得是你讓今城的人白做工,都是為了養活你的那些機器人。”“不論是伺候他們,還是讓他們伺候我。”空繼頓了頓,突然站起來,身體突然開始變換形態,跟著衣服的樣式也變了,臉也開始變化,十幾秒鍾後,原來那個其貌不揚的普通男人就變成了身材火爆相貌美豔的女人,“你們人類隻接受自己看到的,不是嗎?今城的人覺得自己活得快活幸福,不會認同別人宣揚的其他說法。”度謙看著眼前的美女空繼,慢慢舉起右手伸出大拇指,“這技能……讚啊!”“還有其他問題嗎?”空繼指指外麵的天空,“中午了,你不去找奔水芝桐和及清晨嗎?”“啊?中午了,你不競選嗎?最後一天了。”度謙突然意識到這番談話誤了大事。“不用,有其他人造人替我選舉,其實你們仨也發現了選舉人都是人造人吧。”空繼又變幻了身形,變出一副高大的男性身板,換成了精英式的俊朗麵孔,“到底誰是誰,誰能分得清呢?”結束談話後,度謙回到房間靜下心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拉上清晨去找奔水,三個人在同一個房間裏很尷尬,奔水和清晨坐的椅子距離拉得老遠,隻好由站在中間的度謙開啟談話,“我現在不著急你倆和好不和好的事兒,也不想跟你們扯什麼政治、社會、人性、三觀什麼的,上學的時候你倆都是好學生,畢業了也是青年才俊,我這一混混沒法跟你們討論思想上的東西。所以我隻想跟你倆說關於空家的事情,告訴你倆空家在這裏到底做過啥事、遭過啥罪。”度謙把空繼跟他說的幾乎原封不動地全部複述了一遍,不管奔水和清晨信不信,過程中都禁止他倆發表任何意見,不許插嘴,等全都說完了,才鬆口氣。“你怎麼想?”清晨問了一句。度謙猛勁兒喝了口水,“空繼和其他人造人都是為了軍事目的製造的,空家人是讓他們抵禦外敵,減少對外戰爭的流血犧牲,我尋思他們其實就是在保衛城市。”奔水想了想,看看度謙,“你的意思是,這事兒跟人壓根沒關係,是吧?”度謙使勁兒點點頭,“沒關係,空繼跟人沒關係,跟我們有關係,得想法子讓他帶我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