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狂風呼嘯,大雨滂沱,讓人感到一陣陣的壓抑。
一個青澀的少女低著頭借著油燈微弱的光亮縫補著一件青色長衫。這時,屋子中響起一陣急促的呼吸聲。少女抬頭去看,見床上睡夢中的少年眉頭緊皺,滿臉大汗,似乎正經曆著什麼恐怖事情......
夢境中。
一處仿佛地獄般所在。數不清的惡鬼,滿嘴鮮血,形象恐怖,嗷嗷叫著想要吞吃麵前一位少年的血肉。
這少年顯然會些拳腳功夫,但卻沒有多大用處。那惡鬼數量太多,殺不勝殺,而且根本殺不死,即便少了一條腿也照樣撲來。不過這少年顯然已經摸索到了一些經驗,惡鬼層層包圍中,看似絕無生路,其實仍有一線生機。少年一路拚殺,不斷接近那個似乎冥冥中吸引著他的地方。
前方,一道巨大石門聳然而立。上書“生門”兩個大字。
“果然又來到這個地方了......”少年看著緊緊關閉的大門,低聲歎道。走上前用力去推,可即便用盡力氣卻依然無法撼動分毫。不由將目光轉向旁邊地上露出的一個劍柄上,或許用這劍可以把門劈開。隻是,那劍似乎已經長在了地上,任憑他使出渾身解數,最後依然以失敗告終。
這時,空中忽然響起了一個似有若無的聲音,引導著他跟著緩緩地念。心中一動,那聲音念的莫非是條咒語?因為自從他跟著念了以後,惡鬼便再也不敢上前,而一旦他停止不念則惡鬼立刻就再次追上來。不但如此,隨著念的遍數增多,那柄使盡力氣也紋絲不動的長劍竟然開始顫動,而且幅度越來越大。少年相信,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一定能將這柄劍“拔”出來。
“唉!”少女低聲歎了口氣,猶豫了下,終究還是走過去輕輕推了他一下。
少年驚醒,迷茫地看了麵前的少女一陣,坐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又做那個惡夢了?”少女關切地問道。
“嗯,”少年點點頭。
“現在天才剛剛亮,你再睡一會兒,等早飯好了,姐姐再叫你!”少女輕聲道。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少年名叫李衍,乃是古武世家李家嫡係的唯一傳人。按理說以他的身份在家族中應該非常尊貴才對,然而實際情況正好相反,不但不是人人羨慕的少爺,反而成了一眾旁係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在以前還沒什麼,自從他父親莫名被仇家殺死後,他這根獨苗的日子就不再好過了。
好在不知因為什麼,那些旁係的長輩即便平常再是針對他,卻始終沒有將他當真如何。他始終還是大少爺。
少女則名叫何月,說是她姐姐,實則和李衍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卻是七八年前他父親從外麵帶回來的孤兒。雖然沒有正式認作義女,但在平日生活中卻幾乎和親生女兒沒有兩樣。而也虧得這位姐姐,自兩年前他父親重傷而回不治身亡後,就一直照顧他到現在。沒有她,李衍接下來的日子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對於他這個剛剛十二歲的少年,即便下人也不將他放在眼裏,做事往往敷衍了事,讓人無奈。
李衍無心繼續睡覺,穿好衣服下了地。雖然如今隻有十二歲,卻被現實逼得少年老成。
在院子中耍了一會兒拳腳,何月的早飯就做好了,吃完之後,簡單收拾一下,往前院走去。
今日,是李家年輕一代子弟一年一度比武的日子。雖然隻是世家內部的比武,卻也被各家族支係重視。一是麵子問題,二也有實在的利益。一旦在比武中哪支子弟表現優異,則勢必會受到家族長輩重視,日後在各種習武資源的分配上肯定會有所側重,長輩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
演武場內,此時人頭攢動。
在場地靠近房舍的一側,五位胡須花白但卻精神矍鑠的老者正腰杆筆直的坐在椅子上。他們的身後,十餘位健壯的中年人恭敬地立在那裏,安靜地聽著五位老者說話,不敢有絲毫逾越。
除了這十幾位擁有家族實權的人外,其他人都隻能遠遠地站在它處。
李衍到來時,場中已經至少來了百餘人。見他出現附近之人都紛紛停止說話,將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有厭惡的,有鄙夷的,也有可憐的,不一而足。但李衍卻仿若未覺,繼續淡定地往前走著。
“都混到這份上了,還整日裏擺著大少爺的架子,真是可笑!”忽然一聲低笑響起,格外刺耳。
李衍扭頭看去,卻是三長老家的孫子,名叫李順。此人比李衍大了兩歲,從小就因為李衍大少爺的身份各種不平衡,當時李衍的父親還是族長,平常行事他還有所收斂,現在則再無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