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袁帥的離開,沈浩沒有任何表示,心中還生出隱隱的恨意。老媽當時的樣子太讓人傷心,他知道差一點點內心的惡魔就要出來發作,那個內心的惡魔,多年來他從未放棄過與之搏鬥,他以為自己贏了,但現在看來還沒有。老媽為他付出的又豈止是眼淚,他不能再讓老媽為他悲傷了,沈浩在心中發誓。“我去做飯,你就躺在床上別動。”沈大媽看到沈浩精神好些了,才想起午飯還沒做,不能讓兒子餓著。沈浩默默的點頭,手卻握緊了床單。“讓所有調查人員回來開會,我需要聽取他們今天收集的情況。”袁帥坐在村委會辦公室裏,反思自己犯的錯。也許明天買些東西去慰問是個好主意。袁帥很快將這件放在一旁,調查人員陸續回來,他需要梳理大量信息。開會,不是國內喜歡開會,而是集體智慧的碰撞。多年來,國內已形成以會議形式進行的案件分析會流程,很多大案要案都是在多位刑偵專家、刑偵人員、還有不得不提的領導及首長共同參與中被分析和推斷出重大突破口。袁帥現在所開的會正是這一製度的小型化,他希望能通過對新莊村熟悉的警員,發現他還沒有發現的細節和要素。畢竟福爾摩斯隻是小說中的人物,個人能力主要還是表現在極短時間內作出的判斷,但涉及凶殺案,需要做的梳理工作量非常大。新莊村共有人口九百七十一人,其中十五歲以上男性為三百八十三人,女性為四百二十七人。其中十五歲至六十歲男性村民,除外出務工人員,人數為二百三十二人。二百三十二中在公安機關備案的五人,主要是與鄰村的打架鬥毆。“打架鬥毆?”“是,去年新莊村因水源問題與鄰村曾發生大範圍械鬥,新莊村共有十一人被行政拘留,今年春節後其中六人外出打工,這是餘下五人的情況。”彙報的警員拿出五份筆錄及五個檔案袋。檔案是所長讓準備,他早就想過如果嫌疑人就在村裏,那首先排查的就會是有前科的。新莊村可算是良民村、模範村,多年來少有民事糾紛,更別說刑事案件。能找出來的還就這五人,嚴格意義上來界定,這五人被列入偵查範圍都很冤,可上到刑事案件,他不能因個人情理而疏漏。袁帥翻看著筆錄,在發現有疑點後才會對照檔案仔細研究。“大家說說看,你們對新莊村比我熟悉,有什麼想法可以暢所欲言。”這是村委會的會議室,負責調查的警員坐了三排,大熱天的大家一個個汗流浹背,坐姿也顯得很隨意。“我先說說,如果隻有孤立案件發生,我會認為流竄作案可能性很大,現在兩起案件形式非常相似,我個人覺得凶手一定就是本地人。雖然技術部門的屍檢結果還沒出來,但據我觀察兩名受害女性都有被性侵,而且是虐殺致死。如果說凶手不變態我都不相信,尤其是昨晚的受害人,傷口多達二十處,背部的刀傷深入內髒,可見凶手對女性的仇視之深。”所長第一發言,他不得不作出表率。“難道不能是流竄作案?也許凶手在第一起案件中還未能滿足,如是昨晚再次來到新莊村尋求目標。”縣局的一位刑偵人員反駁到。“我個人也讚同凶手是本地人的說法,但嫌疑對象不應隻鎖定新莊村,周邊的幾個村也應一並納入。”還是縣局的刑偵人員,正是第一個去調查沈浩的調查員。“為什麼你們會認定凶手為本地人?”袁帥思考後問。“很顯然,流竄犯都非常狡猾,他們習慣做完一起案件後馬上換個地點,有時還會隱藏一段時間才出來。據我所知,周邊幾個省份未破的類似案件暫時沒有,也就是說第一起性侵凶殺案存在偶然性。人心裏都有一道以道德及法製為準則的箍,一旦箍被打破,這人的行為就會變得沒有約束,甚至是瘋狂。而第一起案件打破了凶手心中的箍,他現在就是黑夜裏的惡魔,隨時有可能再次出來遊蕩。”所長站起來慷慨陳詞,這次已不再是表率,而是他分析的結果。不知為何,在所長說到箍時,袁帥會想到沈浩。不是類比,僅止是不由自主的聯想。看來得找醫生問問,他對癲癇病了解不多,隻知道病人會突然之間發病,沒有任何征兆。發病時病人會倒地抽搐,有的還口吐白沫,牙關緊咬。“說得很好,我也讚同。”袁帥讚賞的看向所長,這位身材矮胖的中年大叔看來還是有料的。張浩偉也被現場的氣氛感染,正想說說自己對案件的看法,一位警員已搶先站起來說:“我以前帶過警犬,對警犬的特性很了解。這次理論上來說非常有利於警犬作業,但它們的奇怪表現讓我很想不通。從現場殘留的痕跡表明,凶手身上絕對有血跡,但他是怎麼躲過警犬的搜查?”“你有什麼想法?”“我覺得凶手的職業也許值得我們想想?以前曾發過這樣一個案子,一家藏獒繁殖基地的三頭標價過百萬的藏獒被盜,當時讓人奇怪的是,全基地藏獒沒一隻出聲示警,其中還包括標為獒王的藏獒。後來抓到盜賊後才知道,他原來特別喜歡吃狗,而且喜歡親手屠宰,幾乎每天都要宰殺一隻,凡是犬類看到他都會嚇得縮成一團,這人也被稱為犬王。當然我不是說村裏也有位犬王,但或許是條思路,警犬的奇怪表現說不定能為我們指出線索。”“嗯,很好。會後著手調查所有男性曾就職的職業。”袁帥也想過警犬的問題,聽說當時警犬的表現很奇怪,在村裏亂轉,顯得焦躁不安。“呃--這個問題……”所長突然又站起來,似乎有話要說。“沒事,請說。”“是這樣,我聽說過一件事,也許與警犬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