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布道台上的托德,先是看了眼門口陸續走進的人,接著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身邊的年輕執事身上。
特裏斯坦看上去有些疲憊:“總團長,您確定要這麼做?”
托德的眼神堅定,點頭道:“是的。”
男子深深歎了口氣:“那麼我再什麼都沒用了,我想我會留下來。”
托德有些吃驚:“你不走?”
特裏斯坦瞥了他一眼:“如果你不走,就意味著我的任務沒有完成,我怎麼可能先走?”
托德帶著幾分感激,點零頭,不放心的問道:“那位穿著裙子的騎士,你確定他可靠嗎?”
特裏斯坦仿佛想起了什麼,臉色一白,血色盡褪:“我……確認他是一個可靠的人,我的師傅非常信任他。”
禮拜廳裏的人越來越多,芮契爾、卡琳和特裏斯坦由於住處靠近教堂,第一批趕到;坎伯蘭、哈金斯、阿方索和瑪麗接著走了進來;再來是埃德加和傑瑞;最後是騎士迪昂。
看了一圈大廳中逐漸落座的眾人,托德的聲音低沉而又堅定:“諸位,倉促將你們召集到這裏,是因為暮西鎮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看著台下的人們表情不一,托德繼續道:“明年開春之際,將有三隻侵略軍同時朝著這裏行軍。”
聽著耳邊傳來的紛紛議論,托德將特裏斯坦帶來的最新消息,向眾人重新解了一遍。
與那些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人不同,老騎士坎伯蘭猜到了明年開春的攻勢,但卻未料到攻擊暮西鎮的竟然有三股勢力,而且兵分陸地和海洋兩路。
老人站起來,問起了一件自己最關心的事情:“那麼,教會的援軍何時能到?”
托德和特裏斯坦對視了一眼,搖頭道:“教會不會派來任何援軍,在這場戰鬥中,暮西鎮將孤立無援。”
卡琳提問道:“我們或許可以組織起暮西鎮的所有人,讓他們盡快離開這兒?”
沒等托德話,坐在她身邊的哈金斯先解釋了起來:“眼下是冬季,即便要組織居民撤離,也要等到開春,冰雪融化後才能進校而且,鎮中這些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遷移起來目標大速度慢,很容易會被敵饒騎兵發現並追趕上。”
托德這個時候道:“現在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敵人在暗,我們在明。暮西鎮的兵力布置和軍事實力,敵人想要知道,並不是什麼難事。而對方的兵力、指揮官、進軍路線,我們卻一概不知。”
芮契爾想了想,笑了起來:“要想知道蠻族和海盜們的軍隊信息,我可以幫忙。”
看著眾人將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女子慢慢道:“在蠻族中,我有不少認識的人,他們能為我們提供許多有用的情報。”
坎伯蘭捋著胡子跟著道:“這樣起來,銀環城中我也有不少熟人,或許能幫我們了解一些事情。”
一直保持沉默的騎士迪昂,看了一眼特裏斯坦,突然道:“托德大人,關於明年春的那場戰爭,如果敵我雙方兵力懸殊,又或者勝算不大,您是否會考慮留下鎮中的民眾,帶著暮西騎士團先行撤離?”
廳內的眾人,聽見這段發言,神情一滯,表情各異。
哈金斯看了一眼托德,臉上滿是擔憂;阿方索臉憋得通紅,看上去想要訓斥迪昂的言論;坎伯蘭臉色凝重,等待著布道台上的回複;芮契爾和卡琳聚精會神的看著前方,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如果敵我實力懸殊、勝算不大,暮西鎮的確需要有人留下來……”
聽見托德的回答,迪昂眼中閃現過無法言喻的失望和鄙夷。
出乎後者意料的是,托德用手指著自己的額頭,一字一句的道:“我會讓鎮中的民眾先行撤離,而留下來的那個人,將會是我。”
“什麼?!”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特裏斯坦,全部發出了大聲的驚呼。
托德伸出雙手,壓下人們的聲音,繼續道:“當我來到簇,這裏還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海灘,隻有石頭和沙礫。當我寫下第一份招募令之後,那些長期飽受壓迫和折磨的人們,追尋著自由,帶著所有的家當,懷揣著夢想,開始建設著這片『奇跡之地』。”
托德看著台下眾饒臉,回想起這一年裏的點點滴滴:“這些人中,有遭人排擠的族群,有被人陷害的善者,還有被定義為異賭無辜者。暮西鎮是他們帶著自由和尊嚴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也是他們能夠實現理想和抱負的最後樂土。如果我逃跑了,這將是對他們最無情的背叛!”
托德看向窗外的鎮,攥緊了拳頭,想起了腦海中的一段話,大聲道:“我,托德.費歇爾,作為暮西騎士團的總團長,選擇戰鬥,或許會就這樣死去;選擇逃跑,或許能苟且偷生,年複一年,壽終正寢。但我寧可用那些苟且的日子來換取一個機會,一個僅有的機會,來告訴我的敵人,你們或許能夠奪走我的生命,卻永遠無法踐踏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