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燭光下,看著自己幼小細瘦的雙手,他發現了一件更加震驚的事實。
原本28歲的成熟男人,身體居然變成了少年!再加上一身粗麻束衣的中世紀打扮,還有胸前的木質十字架。
穿越了?
穿越了……
用雙手苦惱的捂住臉,夏尚用力的拔著自己的頭發。
在小說電影中雖然看過類似的情節,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首先腦海中湧現而出的隻有無助和絕望。
花了幾分鍾平複一下心情,長期從事科研工作養成的那份心性,讓他逐漸恢複了冷靜。
首先,要搞清楚三件事情。
我是誰?!
我在哪兒?!
發生了什麼?!
舉起木桌上的蠟燭四處查看一番。
封閉的小房間,一扇開在屋頂下方的小窗,一道通往外間的木門。房間內有一張木桌,一摞麥稈,一小堆煤,還有一個看上去像是燒柴取暖的石製爐子,爐子的煙囪分叉為兩頭,一頭穿過房頂,另一頭穿過牆壁到達隔壁的房間。
夏尚嚐試用雙手去推門,木門紋絲未動,蹲下身看去,一根堅固的鐵銷從外麵將門反鎖了起來。
無奈返身回來,將視線放在了高高的小窗上,他將木桌拉到了窗戶的下方,踩著桌子爬了上去,再踮起腳尖,額頭勉強夠到窗口。推開蒙著厚厚獸皮的擋板,朝外看去,狂暴的風雪將外麵的世界侵襲成一片白茫,極目遠眺,看不見遠處的風景和界限,耳中隻能聽見呼嘯猛烈的刮風聲。
用手比了比窗戶的大小,再看了看自己肩膀的寬度,夏尚很快放棄了從窗口逃生的想法。再說,如此大的暴風雪,即便到了戶外,走不了幾步,人也會被凍成冰棍。
關上窗戶,他緊了緊身上的厚麻布袍,開始思考起其它逃生之法……
就在這時,隔壁房間傳來了沉重的轉門聲。
一陣寒冰刺骨的霜雪順著地板,從木門下方的縫隙中,鑽進了狹小的房間。
夏尚不自覺的打了個深深的寒顫,將身體朝後縮了縮。
有人點亮了隔壁房間的燭火,淡淡的光芒透過門縫緩緩映照了進來。
一個鼻音嚴重的尖銳聲音響起。
“該死的暴風雪!”
另一個聽上去就像鈍刀刮過玻璃的沙啞嗓音跟著說道:“哈金斯遲到了。”
夏尚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聽著外屋兩人的對話。讓他有些驚訝的是,明明從來沒有聽過的語言,卻絲毫不費力的能夠理解其中含義。
“這種鬼天氣!他要是能準時出現,那才是奇怪的事!”
尖嗓子的聲音中充滿了對『哈金斯』的不屑,將身上沾滿了霜雪的大衣朝地上重重一丟。
小心的爬向門邊,將眼睛對準了門板上的縫隙,夏尚眯起眼睛,觀察起隔壁房間的動靜。
在搖晃火燭的照耀下,一張滿臉須髯的男人臉孔正對著門板的方向,一雙深嵌在眼窩中的豹眼對上了少年的視線。
血管中的血液仿佛已經凝固一般,驚駭不已的夏尚用雙手捂住了鼻子和嘴巴,盡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
豹眼男人盯著門板好一會兒,終於轉移了視線,看向了身邊的駝背同伴,將大拇指滑向夏尚所在的房間,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裏麵的那個,怎麼辦?”
駝背解下了掛在腰間的繩套和匕首,順著方向朝裏看去,砸吧砸吧嘴:“可憐的小托德,他還給過我一串鈴鐺花做成的手環……”
“收起你那無用的嘴臉,剛才朝他嘴巴裏灌下毒汁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聽見豹眼毫不留情的指責,駝背聳了聳肩,用絲毫不在乎的語氣說道:“那沒有辦法,誰叫他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明天清晨,我們得把那具屍體處理掉!”
“我知道,我知道,就像往常那樣。裝進麻袋,丟入礦坑……”
“別忘了掃尾的工作!”
“天啊,你真囉嗦!扒掉衣服、剁爛臉孔、燒掉頭發,這些活兒用不著你提醒,我又不是新手!忙活了一整晚,可以讓我睡一小會兒嗎?!有事明天再說!”
豹眼男人咕嘟了幾句,吹滅了燭火。
黑暗中逐漸沒了聲響,狹窄的小屋中,隻剩下了兩個聲音。
法外凶徒的鼾睡聲,待宰羔羊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