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愛情分為兩種,一個是占有,一個是獻身。
占有的愛情往往都拿不出.台麵,隻能止步於夫婦之間小打小鬧。而獻身的愛情自古以來就因為它的美麗而被文人詩者讚頌稱道。
盡管大小姐夏書蝶生性驕橫,並且在貴族家庭的生活使得她變得不通人情,自私自大。但在愛人和如何愛人這兩點上她與其他的女性也沒什麼不同。
大腦發熱的她,理智被強烈的獻身欲支配,身體卻在受本能的支配。理智上告訴自己必須要吃下去,不能讓萬俟鶴孝看不起自己,但是一想到眼前的烤魚上麵沾滿了致病因子,她便渾身惡寒,胃部劇烈地蠕動著,嘔吐感早已蓋過饑餓感。
她的身體告訴她,寧可忍饑挨餓,也不能吃這種粗劣髒腥的食物。
但是她的理智卻說,寧可在此之後大病一場,也絕不能讓眼前的男人討厭自己。
這是一件在普通人看來再無聊不過的小事,但對於夏書蝶而言,做出個抉擇並且付諸行動真的是難比登天。
一個從幼時到如今一直吃著滿盤珍饈的貴族千金,卻突然隻能靠著吃嗟來之食,沾滿灰塵的食物充饑。這與一隻站在草原階級頂端的獅王,卻突然隻能靠吃雜草充饑是一個道理。本能上就無法接受。
夏書蝶硬著頭皮咬了一口,嚼都不敢嚼就囫圇吞棗般往肚子裏一咽。雖然隻是一口食物,但肚子裏進了東西仍然讓餓了快一天的大小姐感覺舒服了一些。但緊接著身體就產生了抗拒,難以抑製的嘔吐感陣陣襲來,她不能將食物吐出去,隻能將貴族的用餐禮儀盡數拋棄在腦後,大口大口地將魚肉吞了下去,以此來對抗嘔吐感。
在一旁默默看著夏書蝶進食的萬俟鶴孝,目光微微波動了一下。
……
像乞丐。
他這般想道。
眼前夏書蝶的樣子,像極了偶得食物,狼吞虎咽的街邊討飯乞丐。即便萬俟鶴孝仍然能從大小姐那極其嫌惡的表情上看出些端倪,但眼前的景象仍然讓他有些動容。
看到這一幕,萬俟鶴孝的神情一陣恍惚。
……我……就憑我,我有訓斥她的資格嗎……
……我曾經不也是跟她一樣嗎……
一樣的表情,一樣的動作……如出一轍啊……那時,含著淚水不甘心地將發黴了的硬饃送到嘴裏……那個時候的自己,小時候的自己,愚蠢程度與眼前的這個貴族千金相比,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想到這裏,一種莫名的空虛感上到他的心頭。
他好像看到了十五年前的自己。
那個臭屁狂妄,人小鬼大的八歲頑童。頑固倔強,自命不凡,自恃清高。
那種無知的小屁孩……又是怎麼變成現在的這個自己的……
是六芻老爺子的影響吧……
萬俟鶴孝下意識地掐了掐眉心,內心裏翻湧著無法抑製的酸澀感。
沉默了良久後,他歎了口氣,拿起插在石頭縫隙的另一條烤魚,從大石頭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到快要將那條魚吃完的夏書蝶身前,將新的烤魚遞向她。
“唔……唔?”
嘴裏還咬著大口魚肉的夏書蝶微微一愣,半晌沒反應過來,呆訥地抬起頭看著麵無表情的萬俟鶴孝。
“拿著。”
他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冷漠地說著,“不要的話我繼續把它丟在地上。”
聽到萬俟的話後,大小姐一個激靈猛地反應了過來,忙不迭地伸手去接住了那條烤魚。
見到大小姐拿走了手中的烤魚,萬俟鶴孝沒多說什麼,冷哼一聲轉身回到火堆旁邊,一言不發地繼續進食。
而與此同時,胥雍林的某處。
燕修文坐在樹樁上,喘了兩口粗氣。他的傷剛治愈沒多久,一早上的飛奔加上與萬俟鶴孝的戰鬥讓他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
而龍憐雪則不知所措地赤腳站在燕修文的旁邊,心中愈發焦急起來。
怎麼辦啊……
現在這樣的話……不就完全沒有找到大小姐的辦法了嗎……
原本她隻是打算假裝聽夏書蝶的話離開,在不遠處歇息一晚上之後再悄悄地跟著夏書蝶的,而燕修文的出現卻徹底破壞了她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