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蟲的叮咬,空腹的饑餓,腳掌的酸痛。哪一樣都讓大小姐無法入眠,更何況是坐在這髒兮兮滿是灰塵的石頭上。沒有柔軟溫暖的幹草墊,也沒有帶著香氣的枕頭和毯子,形同魔物的森林,在她眼中簡直成了地獄。
徹夜未眠的大小姐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打了個哈切後便搖搖晃晃地從石頭上站了起來。
居然讓本小姐呆在如此不堪的環境中!真是豈有此理!
即便她顏容倦怠,看樣子毫無生氣,但心中卻正怒不可遏,現在隻需要一點點的火星就會將她徹底引爆。
“好餓……好困……”
大小姐囈語般喃喃自語著,捂緊了饑腸轆轆的肚子。
“這該死的課題……該死的老師……該死的學校……”她咬緊了牙關,遷怒於他人,恨恨地低聲罵道,“還有那該死又沒用的龍憐雪……三天之後一定要告訴家父……我一定要讓你們好看……”
“砰!!!”
就在她兀自低語憤憤不平的時候,不遠處的突然傳來一聲振聾發聵的巨響,接踵而至的是震動,仿佛發生了爆炸一般,須臾之後,一股暴風突然從森林彼端鼓動而來。
震動震得花草亂顫,暴風吹得枝葉折斷。大小姐下意識地用手壓住了隨風飄起的裙擺,另一隻胳膊則抬到臉前,擋著被風攜起的暴飛的沙石。
“什麼東西……”她蹙起了眉頭,眯起眼睛嘀咕道,“發生了什麼……”
暴風之中蘊藏著驚人的熱度,而且參雜著紊亂的靈力。
有人……嗎?
大小姐如此想著,待暴風平息後,她看了看仿佛沒有盡頭的森林。
這個方向上有人對吧……
時間已經到了早上,其他人也會想著要吃早飯了吧。
想到這裏,大小姐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貪婪地笑容。
看起來能飽餐一頓了。
既然能引發那麼大的爆炸,肯定不是等閑之輩,說不定剛才的爆炸就是在捕食。不過就算再怎麼厲害,也終究是德學府的新生,也不會強得多離譜,何況剛才的爆炸定是消耗了那人大半的靈力。
雖然並不是很風光,但我隻要找到那人,待他弄好食物後,用蠻力將早點奪來便可。
是呀,引發那種爆炸,那人絕對已經快虛脫了,這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機會。
她抱著這樣的想法,一邊抓著被自己當做坐墊的龍憐雪的外衣,一邊謹慎地踩著腳下看起來幹淨點的地方,避開蟲子和髒東西,小心翼翼地朝爆炸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而此時此刻,插進胥雍林的某一條河流的下遊。
綠色的蜘蛛體液仿佛流水般汩汩地流動著,彙成一縷‘溪水’,與河水融會貫通。
空氣中彌漫著焦臭味,遍地的小蜘蛛屍體,一個個全都燒的外焦裏嫩。而一隻兩丈高的巨大無比的黑蜘蛛,則浮在河水之上,胸腔被開了一個水缸口粗的大洞,流出的綠色血水將河流下遊染得一片草綠色,若是有眼神不濟的人來到這片平原,一定會將那平靜的水麵當成綠草油油的草地。
反觀原本的岸邊,青草則盡數被燒成焦黑,原本被露水濕潤的泥土也如同經曆過旱年一般發生了幹裂,縷縷深溝,交錯縱橫,與周圍一圈的森林顯得方枘圓鑿。
萬俟鶴孝渾身被汗水浸透,頭發粘在皮膚上,原本素白色的一身長袍也變得濕漉漉的,就像是被傾盆大雨澆了個透的落湯雞一樣。他的體力嚴重透支,走兩步便散幾步腳,看樣子隨時都會身體一栽栽倒在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嗓子眼又幹又熱,幾乎快冒煙了。
那蜘蛛怪遠遠要比他想象的要難對付。當然也有萬俟鶴孝過於驚慌的因素在內,他被那蜘蛛妖怪嚇毛了,連續用了好幾次殺手鐧,體力不透支才怪了。
萬俟鶴孝搖搖晃晃地朝河水中遊走去,若是在看到下遊平原的那令人頭皮發麻的惡心的景象,他堅信自己會白眼一翻直接暈死過去。
清晨的空氣還不算熱,帶著幾分清涼。
緩緩流動的河水中魚兒在嬉戲,萬俟鶴孝走到中下遊交彙處的河邊,腳步一軟,半個身子直接撲到河水裏。
好涼快……
他心中如此想到,吃力地抬起手,往自己的臉上潑了潑涼水,算是洗臉了,勉強讓他清醒了點。
河流的這一小段並不是很深,隻有半人深。萬俟鶴孝坐了起來,坐在岸邊上將腳伸入不斷流向下遊的流水中,透徹骨髓的清涼感讓他渾身上下的毛孔都仿佛要打開了一般,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甚為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