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昏沉,墨雲翻滾,低低壓下,一場愁雨即將來襲。
仙遙宗
這是一座比外麵的天地還要幽暗的密室,青色的石牆上,各種菌類植被密布,此間密室荒廢已久,讓人感覺到一種徹骨的潮濕陰冷。
“唉…”
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自密室的東北角落傳出,聲音透著無盡的悲涼與無奈。
近看,那是一個蜷縮在角落中的青年,麵色灰敗如土,雙目緊閉,從他的身體上漸漸彌漫出一股死亡的氣息,他已是行將就木,奄奄一息。
他之將死,卻還未死,更不想死!
此人正是被困此地達十天之久的仙遙宗天才,沈別!
“等不到了……”
沈別幹裂的嘴唇微微顫動,發出連他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
他想等的,並不是救星,他全身骨骼經脈盡碎,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自己,這點他心裏清楚,而他要等的,是那個將自己打成重傷,扔在這裏十天的神秘逍遙境強者!
這十天來,傷痛與饑寒使得他痛不欲生,可他卻苦苦吊著最後一口氣,為的,就是死個明白,到底是誰這麼痛恨自己,傷而不殺,把自己扔在這裏,讓自己在煎熬中死去,為何不讓自己看到他的真實麵目,這個人到底是誰………
雖然沈別此刻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可他的思維卻越發的清晰,曾經的所有經曆,如一個個清晰的鏡麵影像,在腦中飛快閃掠。
七歲下山,加入仙遙宗,從此一心修武,十三歲那年,巧得琰天杯,爾後修為大進,十七歲突破到衝天境,一躍成為仙遙宗第一天才弟子,並成為了內界雙傑之一。
想到這裏,沈別的臉上蕩起了一層紅暈,可轉瞬又黯淡下去,一個模糊的身影從記憶中一步步向自己走來,近而,一張熟悉的臉,帶著爽朗的笑容,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
“夜豪……”
沈別的心頭升起一股歡喜,那是自己這一生中,唯一的兄弟,曾經不止一次的幫助過自己,而且沒有任何怨言。
兩人是那種可以托付生死,肝膽相照的摯友。
可是,就是這樣的好男兒,真漢子,卻慘死在霞君聖子向天戈的手中,而且還是當著自己的麵,被向天戈殺死,自己卻無能為力!
沈別腐朽的身體顫抖起來,兩滴淚珠不自禁地流下。
兄弟,我馬上要去陪你了,我無能,盡管我瘋了一樣的苦修,但始終差向天戈十萬八千裏,我好恨!我不但救不了你,還報不了仇,真的對不起……
“咳咳……”
沈別的嘴角溢出大股嫣紅,奮力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眼中的恨意與愧然,讓人感到心悸。
下一刻!那緊閉了十天的密室石門突然有了動靜!
沈別此刻的意識已接近崩潰,隻要他一閉眼,便會陷入那死亡的夢魘中,他用盡最後的一點力量,支撐著如山般厚重的眼皮,他知道,那個人就在外麵,對方一定是來看看自己死了沒有,這個人究竟是誰?
讓我死個明白!
“轟隆隆……”
沉重的青色石門,由下至上,徐徐升起。
沈別首先看到的,是一截灰色底袍,漸次,是那灰色衣袍上刺繡的雲紋圖案。
仙遙宗長老服!
沈別的心中立時劃過一道閃電,他從來沒想過,加害自己的竟然是自己宗門中的長老,可是仙遙宗擁有逍遙境實力的長老有三位,到底是哪個?
雖然沈別極力在支撐,可是他的身體卻如油燈般,燃盡了最後的一滴燈油,不等看清那人的真正長相,意識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渾渾噩噩中,似乎已逝千年,又似隻是彈指一揮間。
一團幽藍的光芒,氳氳飄蕩在一片虛無中,如同暗夜中的一團鬼火,詭異而又悲涼。
驀地,一道柔和的白色光線,從這片虛無的上方投下,白光顯得尤為神聖,點亮了鬼火周圍的黑暗空間。
而後,乳白色的光線中漂出成千上萬道光點,這些光點在白光中飛舞來去,並開始有規律的拚湊,很快,一道由白色光點凝聚而成的人影,憑空出現。
這是一名白衣青年,身材修長,五官俊美,可那眼神中卻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滄桑之感,仿佛在這年輕的身體中,是一個經曆了萬世輪回,飽經風霜的老人。
白衣青年漠然而立,麵上無喜無悲,整個人似是融進了這片虛無,雖隻初來,卻更像是已經在此站立千年,一股古老神秘的氣息從他的身上透發而出。
那團幽藍色的鬼火靜靜懸浮
在青年身前一丈處,不知為何,它竟不再向前漂動。
一人一物,開始了無聲的對峙。
良久,青年眼中掠過一抹笑意,白皙的右手對著那團鬼火一招,光芒輝映,沈別從那幽藍色鬼火中跳了出來。
沈別的靈體若隱若現,目光從原本的呆滯,很快便有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