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給這個故事一個準確的時間,那就是在我高中開學的第二天早上十點鍾——早睡早起那是別人的習慣,我和我老爹認為睡到自然醒才是王道。那幾天我總是做著幾乎同樣的一個夢,在夢中,一個猥瑣的白發老頭兒總是用一個類似於體溫計的東西在我身上摸來摸去,每每醒來,我都一陣無語,你說別的男生在青春期的時候,做夢不是夢到夢中情人,就是暗戀對象,可是我竟然會夢到一個老頭兒,而且還很猥瑣,你說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啊?不過更為可氣可笑的是,老爹很反常規的在早上八點一把把我拽醒來,本來我很感謝她,因為至少醒來沒有老頭兒,然而老爹的一句話,完全使我不能自已的想把他拍在沙灘上。“什麼?我親愛的老爹,你能再重複一遍你剛才的話嗎?”我睡眼朦朧的坐在床上,三魂六魄還有將近一半沒有歸位。老爹賊態兮兮的衝我擠眉弄眼:“你小子是攤上好事了,知道不?和你相親的那姑娘,那是沒的說,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我一臉錯愕:“老爹,我才上高中。”老爹糾正我的說法:“不是才上高中,你昨天因為打架的事情,已經等候處理了。”我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我退學了,我從小不是一個愛打架的孩子,可是這個誰讓這個世界上賤人太多,我也是迫於無奈。我的座右銘是君子動手不動口,揮拳問英雄出處,不過昨天真的不能都怪我,上高中第一天我還是準備夾起尾巴做人的,可是那個一身民脂民膏的黃坤竟然對一個清潔工吆五喝六的,罵人家是賤民,我看著就不爽,然後就決定跟他講講道理。當我幾拳頭打下去的時候,黃坤抖摟著那身肥肉向清潔工告饒。當然後果也是很嚴重的,被學校另行通知上課時間。唉,好人難做啊。當然,這件事情已經被我拋之腦後,而現在我想知道老爹這種要我去相親的奇葩想法是怎麼產生的,想要抱孫子的心情也太強烈了吧。而更深層次的思考是,我老爹已經不準備把我養到成年了。“就算我現在開始邁步進入社會流氓的行列,畢竟我現在隻有16歲,你就準備讓我奔波在相親的滔滔大浪之中?”我悲聲大呼,“你是我的親爹嗎?”老爹理直氣壯的說:“你難道沒有聽說過相親要從娃娃抓起嗎?”我一陣抓狂,雙手狠狠的捋著我六毫米的短發:“我隻聽說過教育要從娃娃抓起。”老爹白了我一眼:“不是還說,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嗎?”我:“……”“真不去?”“不去!”“再說一次!!!!!”“不去!!!!!!”“你竟然比我多一個歎號!”老爹忽然臉色嚴肅的在我的床邊直起來了身子,雙目如電,渾身殺氣,把襯衣脫下來,隨手一扔,一字一頓的說:“看來我們隻有老辦法了。”“我同意。”我也挺起了胸膛,臉色冷峻,在熱成狗的夏季我都被自己的殺氣激的雞皮疙瘩成幾何倍數增長。我和我的老爹相對而站,此時,房間裏隻有床頭的鬧鈴在滴答滴答的響,本來站在窗外的一隻小麻雀,渾身一顫,撲棱棱的飛走了…….我緊盯著老爹的眼睛,他的眼睛深不可測,殺機閃現。我們兩個四道目光在半空中相撞,火花四濺,殺氣騰騰……..一分鍾之後,我們兩個同時大喊一聲:“猜丁殼!”隨即老爹仰天長笑,聲振屋瓦,然後舉起來一個拳頭得意的說:“我贏了。”我捶胸頓足的大喊大叫,試圖喚醒老爹的良知。但老爹的良知很顯然已經被狗吃了,他一把把我從被窩裏拎出來,夾在咯吱窩裏,哈哈大笑的就要出門。我手舞足蹈,在老爹的咯吱窩裏,亂蹦亂跳,知道大勢已去,隻能雙手捂住臉說:“你至少也得讓我穿上衣服吧?”……半個小時後,我臉沒洗——證據是有眼屎,口沒漱——證據是嘴裏昨天殘留的大蔥味,精神不振——證據是垂頭喪氣外加衣衫不整,我很想說明一下我這樣的形象,對方如果對我產生好感,那估摸就是五感官盡失的殘疾人士。想到這裏,我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隻是默默祈禱,千萬別碰到熟人,那樣我本來就不光輝的形象肯定要跌破發行價了。那天天陰的就跟我當時的臉一樣,我討厭陰天,在這種天氣中我總是呼吸不暢,現在被老爹夾著更是不暢,看來那天注定要發生一些離奇的事情了。由於猜丁殼,我方大敗,隻能鬱悶聽從老爹的安排。我家住的據說是祖宅,對於這一點我深信不疑,主要是從屋子的破舊程度上得出來的結論,雖然有兩層,而且坐地麵積大小,可是從外麵看黑不溜秋的,而且我所在的搜鹿市幸好是內陸城市不存在台風,要不然,一場台風之後,估計就剩地基了。從這祖宅上能夠看得出祖上也許曾經發過,說不定也曾封王拜侯,不過從我爺爺的爺爺起已經是世襲罔替的黃草帽王——話說農民去地裏勞作都是帶著黃草帽的。院子不小,至少夠狼牙山五壯士晨練了,周圍沒有鄰居,我家的祖宅隔著一條小河與搜鹿市的萬丈紅塵隔河相望。從我爺爺起就一個心願,那就是到城裏買個樓房住,這一點從我老爹的名字房上方依稀能夠看出來,但是這個心願一直到爺爺去世,也沒有如願。老爹還是大大的狡猾的,因為他把相親地點定在附近的一個公園,天知道這個就跟盆景一樣的地方怎麼會冠以公園的大名。這地方周圍數百米之內能看見的全是原生態,你就算是揣著錢能花出去一毛都是在禽獸界裏有關係的主。我還想著可以以相親的名義去吃一頓肯德基呢,聽說老爹選了這麼一個地方,本來對相親就缺乏熱情的我,此時更是沒有一點興趣。老爹以己度人的說:“別垂頭喪氣,要是去開房直接回家裏,我今天不在家。”我一陣陣的抓狂,一陣陣的捋我那六毫米長的頭發。我悲憤的大呼:“老爹,我還是個孩子,你能給你的兒子一點正能量嗎?”“你整天不是打架就是惹禍,我已經對你不抱希望了,你快點給我生一個孫子,我好重新培養。”這算是對相親要從娃娃抓起的詮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