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一說,本來就有些氣急敗壞的傭兵們也紛紛紅了眼,拿起武器衝向了那群機甲。
一處屋頂上的格蘭特露出了病態的笑容,撫摸著自己的巴雷特暴雪,一把拉槍上膛。
“喂!你們注意陣型啊!別站得太散!”查克急忙喊話,讓熱血衝腦的傭兵們冷靜。
“別喊了,他們是不會聽進去的。” 達叔歎了口氣,也拿起了一把機槍:“人在生死攸關的時候,隻會按自己的本能行事的。”說完,他也衝上去了。
查克懊惱地罵了一聲,跟著達叔掩護前麵的傭兵去了。
戰鬥非常慘烈。前排的機甲見到氣勢洶洶的傭兵隊,本有些退意,但後麵的機甲不斷地在向前推搡著,讓前排的駕駛員也不顧一切起來。傭兵們用低劣的武器勉強和巨大的機甲抗衡,但是往往好不容易幹掉一台機甲,靠前的傭兵也會被倒下的機甲砸死。有時候有機甲被其他倒下的機甲絆倒,就會有傭兵拿槍托把玻璃砸碎,把瘋狂呼救的駕駛員拉出來槍決。
查克拿著一根粗大的鐵棍和一把衝鋒槍,一邊掩護隊友一邊留意著躲閃流彈,也是焦頭爛額。
突然,一台機甲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查克的斜前方,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他的瞳孔猛然緊縮。雖然可以躲開要害,但在那麼近的距離下,他還是會被重傷。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從斜刺裏衝出,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槍口,強壯的手臂青筋暴起,努力把槍管移開了一點。
在他衝出去的時候,一把烏茲衝鋒槍落在地上,無力地彈了幾下後,躺在了焦土裏……
那一瞬間,查克感覺整個世界一片死寂。
機槍終於噴出了火舌。
嘈雜地聲音一下子湧進了查克的耳朵,讓他頭昏腦漲。
幾顆帶血的機槍彈擦過他的臉頰,磨破了一點皮。
就在他麵前,那個大漢腰部被打得殘缺不全,鮮血染紅了泛白的軍褲。
他就像一片葉子一樣倒在地上。
下一刻,一顆狙擊彈破空而來,把那台機甲連同駕駛員一起貫穿。
“嘿!振作點!”查克衝過去,扶起大漢。
大漢虛弱地笑了笑。
“醫療兵!”查克絕望地大喊著。
但是沒有人理他。
“別……別喊了,”大漢勉強吞下湧到嘴邊的鮮血,有氣無力地說:“這裏沒有醫療兵,我們都是聽天由命的。”
“怎麼會……”查克懊喪地咬著牙。
“沒事……老子這輩子,也值了。”大漢用力在慘白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老子有老婆孩子,跟了一個好大哥。而且……”說著,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又堅持著說:“老子最後,還救了一個好小夥呢。我這條賤命,換一條年輕的命,賺了。”
查克歎了口氣。
大漢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他強撐著伸手在地上摸索著,最後抓起他掉的那把烏茲,哆哆嗦嗦地拿起來,遞給查克。
“不介意的話,收下這把槍吧……”鮮血不住地從嘴裏湧出來,大漢說的話已經含混不清了。
查克一把接過烏茲,重重地點了點頭。
“還有……我張順這輩子沒有求過誰,”大漢不知為何又來了力氣,努力仰起頭,苦笑著對查克說:“但是這次,我求求你了,照……照顧好我女兒……”
“我會的。”查克說得很小聲,但無比堅定。
大漢聽到他的話,整個人就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突然癱軟下來。他的頭偏向一邊,對著荒山鎮的方向,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那我就滿足了……隻是可惜,沒死在那婆娘身邊……”說完這話,他的頭從查克手上滑落下來。
他死了。
他的眼睛還睜著,仿佛還在看著荒山鎮,看著他妻兒的方向。
查克無言。他放下張順的屍體,幫他合上了眼睛。
他手裏的烏茲,槍管還在微微發燙。
身體有強弱,強弱決定生活的貴賤。但生命的貴賤,絕不取決於身體的強弱。
“張順,你是條漢子。”
他拿起烏茲,發誓要把張順的精神繼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