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幾年前我眼睛得了一種病,不能見光,沒辦法。為了能活的久一點,就把屋子都封起來了。”
“您也別太難過了,您的孩子是個很好的孩子,一定會轉世投個好人家的。”
她笑笑,笑聲有些無力:“轉世能怎麼樣,終究也不是我養了。”
我沒有說話,她又說道:“當年政府調動農民去幹一個挖礦的活,小天就和他爺爺還有他爹一起去了,我就在這個村子等啊等。後來我丈夫死在了礦下,他爺爺就讓小天回來了,誰想到上了火車,他就再也沒下來……”
我心裏什麼滋味都有。沈佳妮又道:“當年我總能夢到小天,他說他被困住了,出不去了讓我去救他,可是啊,我去了那火車無數次就是找不到他,警察每次都攆我走,後來直接威脅我,說要是再添亂就讓我死。”
“我不甘心,我的小天比什麼都重要,我就又去了那火車站,結果被毒打了一頓,我們家大黃為了救我被生生打斷了一條腿。後來……晚上我在睡覺的時候,家裏突然著火了,我差點被燒死,但是大黃扯著我褲腿給我拖了出來,它是條啞狗,叫不醒我,隻能拖著我。”
“那一,夜什麼都沒了,是那警察局放的火,鄉親們都知道我得罪了警局,誰也不敢再接近我,說我是個災星。隻要我出這個屋子,就會被毒打。都是大黃去外麵給我撿吃的。所有人都盼著我搬離這裏……”
她說這些事時表情平靜,似乎再說別人的故事,甚至嘴角微微上揚。冷淡又堅強。
“可是我死也不能搬走啊!我搬走了……小天就找不到家了。”
她這句話說完,眼睛裏滿是渴望和期許。我眼線瞬間崩塌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些崩潰,李華上來按住我的肩膀。
我知道她也很難受。
“現在我好了,小天還記得我,我等了五十年了,五十年了……他終於回家了……”沈佳妮把手中的紅球緊緊摟在懷中,死也不鬆手。
一個人的信念可以多久?一年,十年,還是五十年?我不知道別人,但堅持最久的便是母愛。
尤木也是個孩子,神情也微微低落,但是努力沒有表現出來。
“謝謝你們了。”沈佳妮抬眸,對著我們笑著說道。
我趕緊擺擺手說沒事,這一趟我們沒白來。
沈佳妮看了看我們,又說到:“你們肯定很好奇為什麼大白天,這個村子都沒有人吧?”
我一愣,隨即點點頭。
她道:“這村子被人下了詛咒。”
我們三個人都對視了一番,我整理一下情緒問她:“您能詳細說說嗎?什麼樣的詛咒呢?”
沈佳妮點點頭:“這個村子裏最老的就屬我了,年輕時就在這,那時候這裏不叫牛蛙村,叫光明村。”
“那時候這裏沒幾戶人家,但是風景和莊稼地都不錯,一般人找不到我們村。傳說我們村地底下有一個神仙,每年保佑我們豐收平安。但是後來來了一個乞丐後,就變了。”
“乞丐?”我腦海裏閃過王二。
“恩,一個脖子上有蓮花的乞丐,他和我們每個人說,他可治百病,隻要每人可以給他一碗血。他很神,我那時剛生完小天,我丈夫就得了肺炎,要死了,我就去找他。他真的把我丈夫的病治好了,我就給了他一碗血。我們村的人都很敬仰他。”
“後來無緣無故的,我們村的人總是得病,他的用處也就越來越大,但是他的要求越來越過分,比如要我們一隻手,要不就是要一個嬰兒的眼珠。我們都覺得他是個巫師,給他趕走了。他說我們不講信用,臨走時說什麼讓我們大旱三年,子子孫孫來還債。”
聽到這我覺得,幾乎可以判斷了,那個乞丐就是王二。
“我們當時並沒有當回事,結果真的大旱三年,誰家生的孩子不是缺了胳膊就是瞎了個眼睛。我們都害怕,而且每年要秋收的季節,總是有人突然橫死在地裏。所以這個村子秋天不會有人出來收作,除非不想活了。秋天過去了農作物也幾乎所剩無幾了,惡性循環,導致這個村子現在荒蕪又貧窮。”
我好奇道:“為什麼他們不搬走呢?”
“搬走很多了,但詛咒卻一直跟著,不是被機器絞死,就是被車撞死。”沈佳妮有些無奈的說道。
我沒告訴她,那乞丐就是害死她兒子的王二,因為她很顯然不想管這些事了,她無依無靠,詛咒對她來說不過就是個名詞。
“這村子的人,生性暴戾,懶做成性,如今這樣也是活該。”她垂眸淡淡道。
“您知道那乞丐當年去了哪嗎?”
“有一次他喝了酒,和我們村長不小心透露了他老家在南下,他說他浪跡天下是有目的的。最終都要回到南下。這些話被我聽到了,他並不知道。而當年村長第二天就被發現上吊死在家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