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蔣亦川看著滿身箭瘡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心中震怒,卻無處發泄。黎燈惠被壽彥秋喊去了陵寶幫忙,海棠在燕春樓不能隨意來茶館現身,身邊一個能說話的北山人都沒有。
行刺之人不可能是華西州官府的人或者是華西王府的人,他們若是知道蔣子浩的身份,隻會想要活捉而不是痛下殺手一心取命,把他獻到京城就是一樁大功,雲重可以拿北山太子作為跟北山談交易的要挾人質。蔣亦川在心裏排除了華夏天朝之人行刺的可能性。
若是蔣子浩死了,誰受益最大呢?當然是在北山皇宮裏跟他爭奪皇儲之位的那幾個皇子皇孫了,新立的太子如果真的被行刺遇難,那麼必然會再選出一個太子。那北山剛剛散盡硝煙的奪儲之戰又要燃起戰火了!蔣亦川想到這,狠狠地遙望北方,心裏立誓定要讓這些謀害自己兒子的人付出代價。
醉玉軒三樓,柳微微一襲青衣懶懶地伏在桌案上,案上攤著一本她叔叔收藏的禁書,正看得入迷。不愧是錦城絕色,隨意一個姿勢就盡顯婀娜窈窕身段,風姿綽約,風流爾雅。這世間男子哪有不被她迷倒的?
偏偏現場就有一人對麵前的嬌豔沒有絲毫垂涎之態,仍舊一副怡然自得的瀟灑從容儀態,斜斜躺在太師椅上,隻看自己手上的書卷。這人除了齊楊,還能是誰!
“沒看出來你還挺愛管閑事的。”齊楊忍不住出聲打破了安靜,眼睛仍盯在書中,沒有看向別處。
“七叔,你在說我麼?”過了半晌,柳微微才用芊芊素手撐起螓首應道。
“這裏還有別人麼?”齊楊丟下手裏的書,白眼看向自己的小侄女。
“我以為瑾瑤師父在啊,你倆不是形影不離宛若同體麼?”柳微微露出皓白貝齒,狡黠笑道。
“鬼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剛才問你話呢,你別岔開!”齊楊笑罵道。
“問我什麼呢?我看書看得專心,沒聽見!”柳微微撅著櫻唇撒嬌道。
“怎麼有這個閑心去救北山太子,跟你有什麼相幹?”齊楊又出口問道。
“這個蔣子浩從我醉玉軒走出去就被人殺了,我未免也丟臉了吧?何況這人在我這喝了杯酒,我看他還算順眼,死了豈不可惜了?”柳微微說道。
“這個借口還算勉強。那你上次在醉玉軒門口救下的兩個,是哪個順眼?”齊楊笑著戲謔道。
“當然是雲舒公主啦。那晚我哪知道她是女兒身,相貌清秀俊逸,又談吐不凡,我對她格外上心。難不成還能看上您那個寶貝徒弟啊?”柳微微跟她七叔翻著白眼抱怨道。
“你還嘔著他的氣呢!堂堂天下奇才的艾思坦怎麼這麼小氣?”齊楊故作不屑道。
“是您教出來的徒弟太奇葩太無賴了好吧?”柳微微不滿道,繼續翻著白眼。
“好好好,跟你說個消息解解氣。陳濟平因為在陵寶秀院門口毆打公差,被判了坐半年大牢,這個你聽了肯定高興!”齊楊笑道。
“這……倒是個好消息!”柳微微聽了眼神微微一怔,既而笑顏展開道。“但是七叔您這個當師傅的不去搭救也就算了,怎麼還幸災樂禍啊?你不是最疼你那個寶貝徒弟麼?”
“我最疼的不是你麼?那個臭小子既然惹你不高興,就等他在牢裏呆著,讓你高興半年!”齊楊哈哈笑道。
“我才不信你呢!”柳微微跟她七叔皺眉狠狠道。
蔣子浩悠悠醒來,蔣亦川大喜,讓人趕緊去煮些清淡食物來。蔣子浩的中箭傷處都避開了要害,不過都是些皮外傷,淌了些血有點元氣不足罷了,並沒有傷著根本。少年人本就恢複得快,何況蔣子浩不是一般的少年人,而是黑衣塑形境界的少年人。
門外街上忽然鑼鼓大作,人聲鼎沸。蔣子浩奇道:“父親,外麵出了什麼大事?”
蔣亦川沉聲道:“你安心養傷,什麼大事也沒有你的性命事大,你可是北山儲君,將來要振興北山徹底擺脫華夏的一代雄主。”
這時剛好夥計把廚房煎好的藥湯端了進來,蔣子浩不理父親警勸繼續問道:“外麵為何如此吵鬧?”
“少東家,是大赦天下的皇榜昭示天下了,剛才就是皇榜遊街啊。”夥計答道。
“原來是大赦天下!”蔣子浩心裏有些奇怪,一般都是正逢新帝登基、娶後成婚、勝仗大捷或是皇親壽誕這些盛大喜事,才會有大赦天下。最近並無什麼大事,雲重為何突然大赦天下?
齊楊和柳微微站在窗前也看著樓下的皇榜遊街,齊楊笑道:“看來你才沒高興幾天,那個惹你生氣的家夥就要出來了。”
“那可不一定,大赦天下就一定要赦他麼?”柳微微噘嘴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