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磅礴無比的力量,正肆無忌憚地在妤晴的身體中到處遊走,衝擊著妤晴早已千瘡百孔的筋脈。而這股力量,正是妤晴血脈中所蟄伏的力量,在氾湞體膏的引導下,被釋放了出來。
寒冰此刻無比的後悔,不完整的體膏,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氾湞體膏,其效果和真正的氾湞體膏比起來,也隻是有引導血脈覺醒的效果。唯獨沒有,控製血脈力量的效果。絕世血脈覺醒的時候,一同出現的,還有其蘊含的龐大力量,因為這股力量,所以對於血脈的覺醒條件,有著極為嚴苛的要求。
依照這個情況下去,用不了多久,妤晴便會被這股力量徹底廢去修為不說,甚至可能會失去性命。
寒冰眼中的焦急再也掩飾不住,劍眉死死地皺著,心底不住地自責。
“寒冰啊寒冰,你到底是要有多蠢才能辦出如此蠢的事情來?不過是修為高一點而已,為什麼你就要如此狂妄自大,自認為你能搞定所有的事情?你憑什麼?你憑什麼啊你?”
輸入到妤晴身體內的真元再一次被無情彈開,寒冰隻能放棄了想將妤晴身體內的能量驅走的想法。
這一刻的寒冰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光,低頭看著妤晴已經開始急速蒼白的玉臉,急忙扶正妤晴的身體,手掌抵住妤晴的背心,真元轉動,無數的再生木元素之力不要錢地往妤晴的身體內湧去。不斷修複這妤晴受傷的經脈,同一時間,木元素之力順著妤晴的筋脈,死死地將妤晴的心脈護住。
就這樣,寒冰和妤晴體內的血脈力量相互僵持了下來。龐大的力量不斷破壞著妤晴的經脈,而寒冰則拚命地修複著妤晴受損的經脈。兩方都不肯停下。
“嚶呤!”
不知過了多久,妤晴傳來一絲輕輕的嚶呤,寒冰急忙收回手,扶著她靠在自己的懷中,木元素之力仍舊不斷地輸送著。
“晴兒……”寒冰低頭看著妤晴沒有血色的麵容,輕輕叫道。
妤晴緊皺的眉頭鬆開,修長的睫毛使勁顫動了兩下,奮力睜開了眼睛,露出一雙綠瞳,迎麵正對上寒冰自責的眼神。
在寒冰將妤晴拖出鼎中的那一刻,妤晴便已經感覺到了自己身體內的情況,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同時,意識也漸漸沉睡過去。
不料就在意識就要徹底沉睡的時候,一股充滿了生機的真元源源不斷地朝著她的身體內輸送過來,不停地修複自己受損的身體。不知怎地,妤晴突然間生出了一股求生的欲望,就連妤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樣的想法,全身經脈接近九cd被損傷,而且損傷無時無刻還在繼續著。這樣的傷勢,沒有人比身為當事人的妤晴能體會到那種絕望,那種無助和無力的絕望。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妤晴突然之間發現自己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反而是平靜了下來。妤晴看著眼前這個神色之中帶著濃濃的疲憊和深深自責又關切地看著自己的人。自己作為一條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擁有靈智的呢?猶記得自己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安於古樹間的自在和清閑,是那樣遙遠。化形妖王該有的待遇,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過。同樣都是妖族,可在蒼山的時光裏,從來沒有一個族群能將她看做是妖族的一份子,就連蛇族也背上了同樣的命運。
蒼山的每一天,哪怕是在修煉的時候,都要想著怎樣麵對無數接下來要出現的挑釁和爭端,怎麼……妥協和讓步。山穀中的日子,卻是讓妤晴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安全,盡管這短短的幾十天內什麼也沒有做,可妤晴依舊感覺很開心。在這裏,什麼也不用去想,想修煉的時候,就修煉一下,不想修煉的時候,就坐下來看著公子做一些看不懂的事情,然後和小舒一起玩上好一會兒。妤晴甚至忘記了蛇族,忘記了蒼山一脈,忘記了外界的一切事物。若是可以選擇,妤晴真想就這樣一直下去多好啊!
“晴兒!”寒冰輸送木元素的真元再次擴大了一倍,在妤晴的意識回歸之後,身體內遭受的痛苦,絕對是難以想象的,而妤晴臉上一片平靜,讓寒冰心中一陣絞痛的同時,也更加的自責起來。
“對不……”
“公子!”妤晴突然開口,玉顏上泛起一絲溫婉的笑意,打斷了寒冰的話,柔柔地說道:“能抱緊晴兒嗎?”碧綠的眸子看著寒冰,一閃一閃的,一如當初。
輕輕將妤晴柔軟的嬌軀擁入懷中,微微顫抖的身軀表明這個女孩在竭力地克製著自己身體該有的反應。全身經脈被撕裂的痛苦,寒冰雖然沒有經曆過,那種感覺,應當和元嬰破碎是差不多的吧!那種痛苦,難以想象妤晴是怎麼忍下來的,還是如此柔弱的軀體。
寒冰不再是輕輕地擁住妤晴,而是緊緊地抱著她,如果這樣能減輕妤晴身上的痛苦。
妤晴露出了一抹開心的笑容,小腦袋蹭了蹭寒冰的胸口,美眸慢慢看向天際。
“好溫暖!好想睡一覺啊!”妤晴慢慢眯起了雙眼,輕聲道:“公子,能答應晴兒一件事嗎?”
“可以,隻要是你說的,我都答應!”
妤晴身體內的情況越來越差,這次就連生機都開始了潰散,寒冰開始慌了,全力輸入木元素之力,奈何也隻是杯水車薪而已。妤晴的傷勢,寒冰身上的丹藥和靈藥都太低級,根本就沒用,這樣的傷,三界裏很難找到藥物可以治愈。寒冰唯一能做的,就隻有源源不斷地輸入木元力來維持她的生機。
“和公子在一起的日子,是晴兒有生以來,最開心的日子,晴兒不敢要求公子太多,隻希望以後公子可以看在晴兒的份上照拂蛇族一二。沒有了化形妖王的存在,蛇族一定會被其它族群覆滅的!”妤晴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在寒冰的耳邊細語。
寒冰就怕這個樣子,急道:“你這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為別人操心!”
“公子答應晴兒嗎?”
“答應,你放心,隻要有我在,蛇族還是蛇族!”寒冰不停地輸入真元,腦海中不停地閃過可以解決妤晴傷勢的辦法。強行逼走行不通,外力融合?也行不通,封印?不……等等,好像可以。寒冰突然想到了自己不也是靠封印才能提升修為的嗎?為什麼就不能用來封印妤晴身體內的力量呢?
出現了一絲希望的曙光,寒冰有些激動起來,“晴兒,跟我說說你的夢想吧!”察覺到妤晴安靜下來,寒冰再次急了,這種時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睡的,因為睡了,就意味著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停地翻弄著空間戒指中的陣法,一卷卷陣法卷軸被寒冰快速翻看後又被丟棄到一旁,然後又繼續不停地尋找著。
“夢想?”妤晴一雙美眸已經是半開半閉著,感受到身後的溫暖氣息,竟然沒有死亡的恐懼,像一個貪睡的可人兒一樣,慢吞吞地回答寒冰道:“我嗎?”
“嗯!”寒冰應道,空間戒指中已經翻看了上千的卷軸,就是沒有可以封印妤晴體內能量的陣法。就在寒冰翻動一卷看起來殘破不堪的卷軸時,一道黑影從中墜落,神識掃去,是一塊殘破的黑皮書。
黑皮出現在寒冰手中,寒冰稍稍試了一下,被黑皮的重量嚇了一跳。看上麵的痕跡,應該是寒冰從戰神宮裏挑選陣法的時候,偶然帶出來的。寒冰翻過來翻過去的看了幾遍,最終在黑皮的一角找出了幾個模糊的字體。從戰神宮中帶出來的東西,自然不會是從三界裏流落出來的物品,借此可以肯定是來自星華宇宙中的無疑。
黑皮上的痕跡已經難以追尋,外加上早已模糊到認不出的文字,單從氣息上,至少可以肯定黑皮並非這個紀元的物品。
將黑皮放在一旁,寒冰將夾著黑皮的卷軸拿了出,急忙翻錄起來。
“黑皮為吾偶然得之,其所記非為陣圖,乃為天地間出現的第一份契約,出於混沌,天地自生,名曰祖器。經吾同陣祖專研,最終確定此黑皮上所記載的,為一道共生契約。我等雖踏入道境,然天地何其神妙,此物的誕生,更是證明。吾二人欣喜之餘,才覺此契約竟隻餘一半,想必是已經被人所持有過。然既有緣得之,吾二人又怎能落後於前人?”
“……”寒冰心裏升起一股操蛋的感覺,“殘缺的,還能用嗎?”
“嗯!”
懷中的妤晴發出了一聲細微的呢喃,顯然是寒冰的動作讓她感覺到了不舒服。
寒冰連忙放輕了動作,繼續看去。
“近千年的歲月,吾同陣祖二人,終於通過祖契,創出了天地間另一種契約,我二人將其名為靈魂血契!其在完美程度上雖要遜色於祖契,卻也是一大奇跡。吾二人所創之法雖足矣驚世,卻仍舊存在紕漏。血契之法可締結任何生靈,但其對被締結的生靈存在限製。同祖契不同,血契所締結的生靈,其中有一人為主體,有一為附體。唯恐血契破壞宇宙萬族之間的平衡,吾同陣祖再三思量之下,最終決定將其絕世隱藏。”
“自此,祖契被我放置在戰神宮中,日後若有族人發現此物,需謹慎使用,祖契殘缺不全,其對於締結共生的生靈,會失去部分或者更多的約束力,望三思而行!”
卷軸上的記載到此就沒有了,重新將那張黑皮拿在手中,寒冰卻是遲疑了。
共生契約!將兩個互不相關的個體,聯係在一起,無論是那一方麵,靈魂、修為、生命……甚至是感悟,都能共享。而簽訂這個契約的兩個人,任何一方的死亡,另一方也難以幸免,必定死亡。而且,修為上兩者會被相互限製。
如果此刻躺在寒冰懷中的,是龍鳶,寒冰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真的要這樣做嗎?”寒冰低頭注視著忬晴蒼白的玉顏,眼中露出了一絲掙紮,“真的要將生命同除了鳶兒以外的人綁在一起嗎?”
一刹那的遲疑,向忬晴體內輸送的真元出現了一絲停頓,而就是這一刹那的停頓,在忬晴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極致的痛苦,嘴角更是出現了一抹嫣紅。
寒冰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忬晴,若是沒有寒冰地仙巔峰的修為支撐著,現在的忬晴恐怕已經香消玉殞。就算體內再怎麼痛苦,就算意識也已經模糊,這個少女還是死死地咬著貝齒,不肯發出一絲聲音。
如此模樣,又怎能不令人憐惜?寒冰心裏莫名地一軟,心中的某根線似乎被某種莫名的情感所撥動。
看著忬晴的俏臉,眼前換換浮現出山穀中往日的一幕幕,那個活潑開朗,善解人意的小丫頭片子,小臉上輕泛著微微的笑意,甜甜地叫著“公子!”,如同一個天真無邪的精靈。
緊了緊手中的黑皮,寒冰原本遲疑的目光也漸漸柔和開來,展開了黑皮。
心中輕道:“鳶兒,對不起!”
左手微抬,一滴金色的血液從指尖飛出。
“晴兒!”寒冰低頭看著忬晴,輕輕抬起她纖細的蔥白玉手,如同握住了一塊羊脂白玉般的精美事物,幽幽道:“這個世界還很大,比你想象的還要大,你不應該因為我的過失,而失去你原本精彩的未來!”
鮮紅的血液落在了黑皮之上,黑皮之上的漆黑猶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一張微微泛黃的皮卷,皮卷之上,描畫著縱橫交錯,複雜無比的紋路,似陣卻又非陣,又不似人為所作,仿佛是天生就如此一般。寒冰還未來得及仔細地看清,無數紋路已經如同活過來一般。一條又一條地從寒冰手中的皮卷上飛舞而出,縈繞在寒冰和忬晴的周圍。不知不覺間,皮卷上已經是空白一片,而在兩人的四周,無數的灰色狀的紋路,將寒冰和忬晴包裹住,且兩人的身下,不知何時構建了一個極為複雜的陣法。這個陣法的複雜程度,絕對超出寒冰現在的陣法修為不知道多少,光陣紋的數量,便已經突破了數目的限製,難以想象,如此龐大的陣法,到底要怎樣的實力,才能將其完全的布置出來。
無數的灰色紋路飛舞,隨著兩人身下陣法的構建完成,所有原本飛舞毫無規則的灰色紋路,逐漸開始分明起來。
同時,寒冰能感受到,在他和忬晴之間,一股奇妙的感覺,在慢慢的產生。
殘缺的共生契約,所能起到的作用,寒冰不知道,或許沒有人知道。
沒有方法保住忬晴,寒冰的心不安。外加上忬晴的血脈,若真就這麼沒了,實在是天地間的一大遺憾。
所以,寒冰想賭一把。
輕輕地將忬晴有些癱軟的嬌軀扶起,讓忬晴可以舒適地靠著自己,收起已經空白的皮卷。寒冰重新環住忬晴,閉上了雙眼。
同時,山穀中的靈氣猶如被煮沸般的暴動起來,瘋狂地向寒冰的身體中湧來,寒冰這次吸收靈氣的速度,足以用恐怖來形容。懸浮在其頭上的靈氣漩,已經不能用漩渦來形容了,而是一道完全由靈氣凝成的龍卷風。
如此龐大的靈氣,就算是渡劫巔峰,也經受不住。而現在,這些靈氣,全部被寒冰一人照單全收,變成了更為龐大的木元素之力,送到了忬晴的身體中,修複著忬晴的傷體。
“晴丫頭啊!這可是我一直以來,做的的最衝動的一件事了!讓我們一起期待吧!”
刺目的光芒照耀天地,無數的灰色紋路瞬間褪去了灰暗色,露出原本的本相。這哪裏是什麼紋路,全部是一道道紫色的法則之鏈,還是無數的法則之鏈。
縈繞著寒冰和忬晴飛舞了幾圈之後,陸續進入到了兩人的身體之中。
寒冰雖然是閉著雙眼的,但對四周的情況卻是知道的。
感覺到忬晴體內那股暴動的能量已經逐漸開始穩定下來,寒冰高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
“還好,雖然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怎樣,但至少現階段沒事了,隻要能將那股血脈能量控製住,與之相比,修複受損的筋脈並不是什麼大事。”
直到所有的紫色光芒全部消失,寒冰才緩緩睜開了雙眼。四周還是完好如初的樣子,地上的陣法也已經消失不見,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懷中傳來的輕微平穩的呼吸聲,打斷了寒冰。付下身來看了看忬晴,緊皺的秀眉也鬆來了,粉臉也不似先前那般,變得紅潤了不少。
看著這丫頭小巧的鼻子一動一動的,明顯是睡得正香。這也難怪,先前受了如此之大的折磨,這妮子愣是忍住一聲沒坑,讓寒冰對她堅韌的意誌都動容不已。所以現在對這妮子的喜愛之意更甚了。
為了不打擾到她,讓她好好睡一覺,動現在肯定是動不了了。估計這也是忬晴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入睡,就像寒冰也隻有在龍鳶身邊的時候,才會放下所有的防備,像一個凡人一樣去放鬆一樣。
最安心的時候,時光永遠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