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況很糟,渾身是血,四肢和脖子裸露在外麵的部分,都有深淺不一、粗細不勻的紅道道,有些在往外滲血,有些已經附著上了細小的血凝塊,就連臉上都有擦傷。這還隻是看得見的部分,被劃破了的短褲和T恤下,還隱藏著不知多少傷口。
冷靜了一點的蘇寧涼也才注意到他的不對勁,頓時想起一個俗語——“挨千刀”。
難道在她昏睡的這段時間,沈北熠和誰幹了架?不對,打架應該還會在身上留下青藍紅紫的瘀傷。那就是被誰綁在草船上去借了箭?說起冷兵器,蘇寧涼眼前忽然閃過學校後門附近那堵圍牆上的鐵蒺藜,恍然大悟。
學校設刺網對付小偷,想不到沈北熠卻成了以身試刺的第一人!
她胸膛下的器官揪了一下,沈北熠,你的惡趣味、低級趣味就這麼旺盛麼?你這麼著急地趕來,攀岩走壁,舍生忘死一般,就這麼的想看我被捉弄得死去活來麼?在這中間,有沒有一絲一毫是因為,想早些見到我呢……
一聲巨響,蘇寧涼飛快地摔上了門,就像是慌忙把哥斯拉之流的怪獸關在外麵,屋裏屋外的人都因此細小的顫抖了下。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用這張無情臉孔扼殺的是她春風吹又生的動搖,隔斷的是自己的心魔。不要看他,多一眼都會多出上千種變數。
她轉過身,背抵在門上,顧不得身邊還有萬競鵬玩味似的琢磨她的異樣,淌下淚來。
沈北熠,不愛我的我未必不愛,但傷害我的人一定不會為我所愛。在彼此交集的生命裏,你若先行離開,轉身時就不要怪我背對著你。
之前,沈北熠看見蘇寧涼走遠了,心裏一著急,什麼冷靜、理智,全部都丟到了月照河裏喂魚。喪失起碼的組織規劃事情的能力後,愣是攀著那刺網,翻牆進來的。
他握成拳頭的手心,才是受傷最嚴重的地方,因為爬刺網時要靠裸著的一雙手承重,鐵刺反複地沿著舊的傷口開辟出新的裂痕,直紮得皮開肉綻。
體無完膚地落地,小範圍裏不適合用誤差在35米內的手機GPRS衛星係統定位,幸好有濕噠噠的腳印給陷入茫然的沈北熠指路,他便沿著那些迅速蒸發殆盡的水漬,一路跟到了男生宿舍門口……
太熱了,地麵像在冒煙,學校池塘裏小魚吐泡泡,卻給人水被炙烤得沸騰了一樣的錯覺。樹木奄奄的,知了在呻吟“熱死了熱死了”,操場上有些人不顧形象地張大嘴巴,像小狗似的吐舌頭哈氣。
沈北熠機械的地校門走去,雖然知道距離操場上上體育課的人群有一定距離,他還是下意識壓低了帽簷,遮住一雙沒什麼神采的眼睛。門衛大叔看他渾身是傷,大概出於憐憫而且心有戚戚,沒見著出入證也沒有攔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