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姐,你可知道……我對你一見傾心……”
沈君堯和顏悅色的微笑一直掛在嘴邊,語氣既輕柔又緩慢,平日裏低沉又充滿磁性的聲音此刻卻透著股清亮勁兒,仿似口中含了顆蜜糖,甜膩到了他的唇齒深處,連吐出的字都帶著蜜意。
屋子裏靜得出奇,窗外飄落的雪花在暗夜裏不斷翻湧。偶然被風卷起的幾片靜靜地敲打在玻璃窗上,頃刻間又融化成露珠緩緩而落再慢慢消散,細若無痕。
葉夢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隻覺得刹那間自己的心跳如鼓,頭皮發麻,連大氣都不敢出,臉上更是燥熱不已,隻能倉惶的低下頭連忙轉過了身去,緊緊攥住自己身上披著的那件大衣的領子,再往裏縮了縮,腦子裏一片混亂,隻想著自己此刻要是能完全隱在這大衣裏,或是像那窗前飄落的雪花一般迅速消散、幻化無影……該多好?
沈君堯雖然站在她身後看不見她的表情,但猜也猜得到她此刻必定如同受了驚的小鹿,除了花容失色、臉紅不已,就是驚惶不安想要立刻逃走而已。沈君堯想到這裏,再看看她背著身緊張到開始微微有些瑟縮的雙肩,不由無聲的笑了笑,那上翹的嘴角,噙著一抹愉悅。
“葉小姐,你不必驚慌。我隻是很想要把心裏的話說出來,讓你清楚我的心意而已。”沈君堯近前一步,繼續輕言細語的娓娓說道:“不瞞你說,計劃有變,剛才我接了命令,明天一早就得下山回京再領命赴任了。這一走……”沈君堯微微歎了口氣:“隻怕是,會有很多時日無法見著你了。”
葉夢環攥著衣領子的手又捏緊了些,卻始終無法給出任何回應。
沉默是金,若是她繼續裝聾作啞不給他任何回應,他就應該會明白、會覺得無趣而放棄了吧?或者,至少也應該會點到為止不會再過分為難她了吧?畢竟依照她目前膽小怯懦的嬌弱性子是經不住嚇的,他,應該是知道的啊?
葉夢環如是想著,麵上卻是掩不住的焦眉愁眼之色。
沈君堯探身斜睨了她一眼,微微一嗮,複又垂下眼簾,看著桌上那副“傲梅圖”說道:“這幅畫,我很喜歡。謝謝你。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我會好好珍藏的……”一邊說,他一邊就慢慢站到了她的麵前,繼而微微傾身低頭看了看她麵上那幽幽轉轉、楚楚可憐的驚憂之色,不由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轉而揚眉囅然一笑道:“好啦,咱不說這些了。說說別的——”
就算是說別的,葉夢環也無法放鬆心情了。隻能尷尬、別扭的保持著沉默,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沈君堯一個人在問她小時有什麼趣事,或是喜歡吃什麼、玩什麼,還有逢年過節都喜歡去哪裏、喜不喜歡打獵或是放煙火……葉夢環對他的問話內容全然提不起任何興趣,頂多“嗯啊,是的、沒有”來敷衍他而已。
沈君堯的耐心卻是極好的。一點都沒有生氣或是被敷衍之後的冷峻表情,反而一直都是笑語殷殷滿眼柔情的看著她。這樣的目光直白又坦然,簡直讓葉夢環的小心肝都被刺激得直發顫,臉色也愈加羞怯難堪。
沈君堯早就將她麵上的驚惶擔憂之色盡收眼底,卻不想放她走。除了有點想逗弄她的意思,也不乏想讓她和自己多處處,多待在一塊兒久了習慣成自然也就不會再那麼害怕、那麼抗拒他了吧。
對待性子怯懦臉皮子薄的嬌柔妹子,就該多忍讓多體諒多照顧,外加多厚顏多死纏爛打才行。
想到之前自己在國外軍校留學時,幾個鐵哥們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不由心裏暗自發笑。以前自己是很不屑於這種說法的。他沈君堯“國”字當胸,哪有什麼閑情逸致去談什麼戀愛,追求什麼你儂我儂的兒女情長?女人,對他來說,不過就是用來解決生理需要或是替自己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可現下……人真的是隻有遇到了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有這樣的渴望——渴望一份柔情蜜意、渴望一段兩廂攜手、舉案齊眉、紅袖伺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