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帶著丫鬟將所有東西都放進了後備箱裏。侍衛長齊笙打開了車門,葉夢環一彎腰正想要坐進車裏去,沈君堯卻更快一步伸出手擋在了她的身前,輕說道:“等一下。我知道你想早些回家。但是,這裏距離京城有一整天的路程,晚上隻怕是隻能宿在山下了。鎮上旅館環境不好又冷,你肯定住不慣的。不如,明天再走……”
葉夢環輕輕搖搖頭,“不行,明天就是大年夜了,我怎麼能一個人在外麵不回家呢?我得回去和家裏人一起過年的……”說著說著,她眼眶就紅了一圈,隱隱有了一些淚光。沈君堯把手鬆開,讓開一步笑了笑:“瞧你,怎麼又哭了?又不是不讓你回家,隻是為了你好。這天寒地凍的,我是怕把你給凍著了……”葉夢環吸了吸鼻子,抬頭看了他一眼,“謝謝沈大哥的好意。”說罷,怕他反悔似的一轉身就跨進了車裏。沈君堯笑了笑,搖搖頭也跟著上了車。
齊笙令司機發動了汽車,將車開出大門沿著蜿蜒的山路慢慢駛去。
汽車在雪地上緩緩行駛著。葉夢環一言不發坐在裏側,偏著頭一直靜靜地望著車窗外,而沈君堯卻望著她發間紮起的月白色蝴蝶絹花出了神。他想起了以前和她初識的一些畫麵,忽地就是開心的一笑。突兀的笑聲惹來葉夢環回眸一瞥,正對上他含笑的目光:“你、你笑什麼?”
沈君堯卻不立即作答,半晌才一邊摩挲著下巴,一邊意有所指的開淡淡笑道:“過雨看鬆色,隨山到水源。溪花與禪意,相對亦忘言。你看窗外的雪景看得入迷,我不過是連人帶景一並看癡了去……”他故意頓了頓:“渾然忘我而已。”這大白話任是誰也聽得懂的。他肯定是嫌她兀自獨坐一邊,又一直避忌著他不和他說話,這才不高興了。唉,管他的!葉夢環銀牙一咬,不想與他多費唇舌,隻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眨巴了兩下眼睛,又撇開臉去——反正要下山了,要回家了!隻要回了家,是決計不會再聽她哥哥的話,也決計不會再搭理他了!而且,這次回家一等到父親回來,就勢必得和父親好好談談了……
葉夢環正想著,卻不料車子陡然顛簸了兩下,葉夢環沒坐穩跟著一個趔趄就撲倒在沈君堯伸過來的胳膊上,沈君堯身手極快,一下子就扶住了她,“怎麼開車的?!”話音未落,這車緊接著又是一聳一動,顛簸兩下又陡然一個急刹車停住了。葉夢環卻猝不及防,整個身體直接衝向了前麵撞進了沈君堯的懷中。
沈君堯隻微微一愣,眉鋒一抖,很快就反應過來,順勢就伸出兩隻鐵一般的胳膊將她牢牢地抱了個滿懷,一邊還不動聲色,用手撫著她的頭發關切的問道:“你、你沒什麼吧?撞到哪裏沒?疼麼?”葉夢環的頭、臉和身子剛才整個撞進了他鋼筋鐵骨般魁梧壯碩的身軀裏,怎能不疼?這會子眼淚都疼出來了,一時半會兒反應不來竟就忘記了坐立起來,隻出於本能扶住了他的肩膀,嚶嚶的哭了起來。沈君堯這才確定她撞得狠了些,不禁心裏一慟,轉頭就怒目斥責了一句:“怎麼開車的?!就不能小心些?!”
前麵那司機看了一眼身旁的齊笙,回頭懦懦地答道:“對不住……沈少,剛才山路陡峭,又有些積雪,沒提防前麵有個坑……”齊笙看著後視鏡裏抱作一團的兩人,心裏一樂,立刻幹笑兩聲跟著說道:“沈少,這車胎好像被山石給抖壞了,我下去看看!”說罷,兩人開了車門走下去認真查看起來。
葉夢環被關門聲驚醒,這才發覺自己被他抱在懷裏,麵上一紅,立刻就慌張地往外掙,沈君堯也不攔,鬆開兩手,微笑著讓她退了開去。
葉夢環心跳如鼓,臉上的神色也是變了數變,一會子慌亂,一會子羞惱,一會子又憤懣……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剛才好像是她自己撞進他懷裏的,也不好全責怪他吧?她隻能自認倒黴了!抹掉了眼淚,咽下口氣,盡量平靜呼吸,不去想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她把頭轉了過去,又默不作聲地望向窗外了。
沈君堯好以整暇地看著她隱忍一番,卻又不作追究,提也不提,隻兀自生氣的模樣,不禁有些好笑,還是大大方方地主動說道:“葉小姐別生氣。剛才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葉夢環輕輕搖搖頭,兩隻手緊緊地絞動著大衣的袖口,卻也不回頭,不說話。
車外的兩人適時開門坐了進來。那司機一臉惶急道:“報告沈少,這車壞了,怕是行駛不了了!”
“什麼?!”沈君堯看向司機,同時,葉夢環也瞪大眼睛轉頭看向了他。
齊笙回道:“沈少,都怪我沒有提前檢查這車,剛才下去仔細看了下,車輪胎和油燃料都不足,再加上雪地濕滑陡峭,這車再行駛下去隻怕是會出事。”說罷低下頭:“沈少要罰就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