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離花絮芳菲盡,
梧桐夜雨聲未停。
天階石青晨初曉,
湖映翠色柳煙輕。
推開鏤花的木窗,帶著清新水氣的空氣撲麵而來,天還未大亮,淡淡的晨霧繚繞在河麵,對岸的垂柳舒展著,婀娜的身姿倒映在水麵上,碧綠的嫩葉惹人憐愛。
碧綠清澈的河水靜靜的流淌,偶有小船徜徉其中。船舷上,蹲著數隻鸕鶿,或仰頸叫上兩聲,或相互梳理羽毛,甚是有趣。
初到這個帶著濃鬱水鄉氣息的小鎮,貞戀就被它深深吸引了。
它就像一幅隨時在變化的水墨畫,有煙雨迷離的美,有靈動鮮活的美,有古樸韻致的美,不經意間一抹新綠,一抹嫣然,都足以成為驚喜。
夏青說,要在這裏置一座房產,等待孩子出生。
她說,要臨水的兩層小樓,小樓石階下,拴著一艘小小的烏蓬船,天氣好的時候,他們便劃著小船徜徉,行到風景好的地方,便停下來,如此消磨一天……
七月食菱,八月食蓮蓬,十月采芡實,她相信,每一天的生活都會很充實很美好。
夏青說,在這裏城外不遠處有一座仙人殿,有百年的曆史了,聽說廟裏供的菩薩很靈驗,香火鼎盛不衰。用過了早點,他們便想去那裏看看。
才走出客棧,便聽得客棧邊的小吃攤上一陣喧鬧。
賣饅頭的老板追著一個乞丐大打出手。
原來,這個乞丐偷他的饅頭,而且還故意把其他饅頭弄得髒兮兮的。
乞丐被追打著來到他們麵前,夏青下意識的護住貞戀,攔下了賣饅頭的老板。
“老板,饅頭錢我付了,你打也打了就饒了他吧。”夏青掏出塊碎銀子遞給老板。
“多謝客倌,您人真好,這個乞丐太可惡了,你是不知道,他總是這樣我才忍不住出手打他的.”老板啐了那乞丐一口唾沫,然後謝過夏青和貞戀便回去了。
“你沒事吧?”貞戀看著伏在地上的乞丐問到。
那乞丐渾身抖了抖,沒反應。
“我們走吧。”夏青扶著貞戀的腰轉身離開。
身後一陣騷亂,然後便聽得有人驚呼之聲,夏青和貞戀轉頭查看,卻驚見那乞丐竟然搶了肉攤老板掛肉的鐵鉤朝貞戀後背襲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夏青隻來得及將貞戀往懷裏帶,用自己的後背擋下了那一鉤子。
“夏青!”貞戀驚呼。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一腳將那乞丐踢出三丈之外,摔在一個菜攤上。
“展弈!快把他抱上車!”貞戀急呼,喚回正要上前去收拾那乞丐的展弈。
展弈返身將受傷了的夏青抱到拴在客棧後院的馬車裏。自從貞戀懷孕後,夏青怕她旅途顛簸,便買了輛馬車繼續他們的遊曆。
展弈駕車一路疾奔跑了好幾家醫館卻沒有哪家醫館敢收治他。
鐵鉤紮得很深,從後背深入胸腔,血流不止。若要治傷就必須先拔出鐵鉤,可是沒有人知道,鐵鉤是否傷到了內裏的髒器,如貿貿然拔出,恐危及生命,故無人敢動這個手。
貞戀心急如焚。
“我沒事……”夏青臉色蒼白的摸了摸她的臉,安慰她。
“你會沒事的。”貞戀對他柔柔一笑。然後對藥店老板說到:“給我拿些止血的藥和一些包紮的布。”
東西拿來,貞戀在鐵鉤四周的傷口灑上止血的藥粉,阻止血繼續流,然後連鐵鉤一起包紮起來。
“展弈,這裏距離鬼巫山有多遠?“貞戀正色問到。
“三十裏。”展弈估算了下道。
“姑娘,你們要去鬼巫山?是想去找妙手閻王吾死麼?”藥店的大夫問到。
“對。”貞戀點頭。
“萬萬去不得啊!”大夫臉色大變,連聲道。“這吾死的確醫術高明,若普天下能救得了這位公子的也隻有他了,可是,這鬼巫山終年縈繞有毒的紫霧,進去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你們此去凶險,還是不要去了罷!”大夫勸道。
“大夫您也說了,普天之下隻有吾死一人能救我夫君,若他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貞戀微笑。“展弈,備車,我們去鬼巫山。”貞戀去意堅定。
“哎……”大夫見狀知道勸不了她,便也不再多言了。
“展弈,用最快的速度。”貞戀坐進車裏,將夏青抱在懷裏對展弈道。
展弈似乎有些猶豫。
“我沒有事的,全速前進。”她知道他在擔心她的身體。她的身體她很清楚,夏青卻是拖延不得了。
展弈點頭,大喝一聲,驅馬狂奔。
原本需要一天的路程,展弈隻用了半天便到了,到了鬼巫山下,馬車的車輪幾乎快斷裂了。
好在車內鋪了很厚的棉絮和皮草,雖然顛簸,貞戀和夏青倒也安然無事,隻是夏青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
展弈抱過夏青便要朝山上去,貞戀卻叫住了他。
站在山腳下往山上望去,果然山林中縈繞著一種淡淡的紫氣,那便是瘴氣。可能是山裏某種有毒的植物散發出來的,卻是為鬼巫山形成了一座天然的屏障。難怪吾死會選擇這裏。
若是沒有點本事的人,是無法找到吾死的。
貞戀在山腳下的草叢中翻翻找找不知在做什麼。展弈心裏焦急,卻知道她定然是在做什麼重要的事,也不去打擾她。
“找到了!”貞戀突然驚喜的叫了聲。
展弈心驚膽跳的看著她攀上一塊石岩從縫隙中摳出一支奇怪的草。
這支草上半部和普通的草沒兩樣,可是根部卻是鮮紅的顏色,很是怪異。
貞戀將草根分了些給展弈讓他吃下去,然後自己將剩下的草根嚼了喂給了夏青。
萬物相生相克,任何毒物,百步之內必有相克之物。而這紫血草便是克製這山中瘴氣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