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衣裙的女子輕輕靠在他懷裏，身子單薄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夜兒。”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聲音裏有一絲不易擦覺的顫抖。
“嗯？”女子微微撐開眼，看了他一眼，就又閉上眼睛靜默不語。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帶著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開口，他清楚這個話題的不合時宜，卻無法克製地想知道答案。
“嗯。”女子這次連眼也未睜，隻是虛虛地應了一聲。
有些許不安地開了口：“夜兒，你那次說，遇見我是你這輩子所有痛苦與不幸的來源，我知道這是你真心話。”說到這兒，他苦笑了一聲，他還記得那本是無數次爭執中的一次，在最情緒激動的時候，她忽然喊出了那句話，當下的一瞬間兩個人都愣了。他沒想到她竟是那樣想的，但後來冷靜下來之後卻也知道她有那樣的想法很合理。而她，大概是沒有想到壓在心底的念頭會在一刹那的失控中脫口而出吧。那樣的話，對於夕霧，太殘忍，可是她壓不住自己冒出來的念頭，她本永不會說不出口。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傷人太過。
“我也知道我欠你的不是一句抱歉而已，可我還是想問一句，你可以原諒我嗎？”他望著遠方的落日，目光變得有些悠遠，像是看見了曾經的那些過往，聲音漸漸沉靜下來，倒顯得有些悠遠且不可捉摸，恍惚得像是低喃細語。
懷裏的人微微掙紮了一下，睜開了眼，直直地盯著他看，夕霧低頭，對上懷中人的眼眸，兩廂靜默無言。
朧夜看著他許久，終於還是側開臉，望向遠方的斜陽，虛弱而平靜的聲音緩緩響起：“那句話我到現在還是那麼認為的。”夕霧隻覺得心往下沉了沉。
她的聲音猶在繼續，“可是我問過我自己，如果可以，可以重來一次，我會不會還願意遇見你，你知道答案是什麼嗎？”
“夜兒！”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懷裏的人，他有些不敢相信現在聽到的話。
“答案是願意的，可以的話，我還是想遇見夕霧你哪。”扯了扯嘴角，朧夜有些虛弱地笑。
“夜兒。”夕霧輕輕摟緊了懷中的人，她這是原諒嗎？是的吧，她這是不怪自己了吧，那麼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一點點的，愛呢？但，這個問題他卻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了，這樣，這樣就很好了。忻夕霧，原來你也會有這麼膽怯的時候麼？他有些自嘲地想。
時間在悄然流逝，當窗外的夕陽收起了最後一縷斜暉，他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而在那一瞬間他恍惚聽到一句低喃的“因為，舍不得啊”。
因為，舍不得啊。
那是她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隻此一句，心結盡解。
舍不得啊，縱使你隻是帶來傷害與痛苦，縱使沒有你，我就會擁有想要的幸福，可是我還是舍不得呢，舍不得不遇見你，舍不得生命裏沒有你，甚至連你帶來的傷痛也會讓我舍不得。如果，如果我是那麼的舍不得你，那麼，是不是，我是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愛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