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裏,他們幾乎都是幸福的。可是你不能理解一個人的痛苦,你依舊無法走進他的心。
“咳……咳……”
“豬你怎麼了。”
“我沒事,繼續吧。”
“明天就高考了,你可別出什麼岔子啊。”
“哎呀,我沒事,你放心好了。”
這是他們之間最後的對話。
隻怪這世界上有那麼多東西可以隱藏,而我選擇了悲傷。
6月8號晚上,白描和辛白約好一起吃飯慶祝,從宿舍收拾好的白描下了樓,準備給辛白打電話。那一秒,她看到了辛白,和歐陽馨怡。心不像玻璃,碎了就能聽到聲音。她知道他永遠是別人的王子,以前所有的不安都成了界限。就好比兩條起點不同的射線,在某一點他們相交了,但這一瞬過後,他們隻會越來越遠。分手是悲傷的,突然是鋒利的,突然的分手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在胸口劃出悲傷的口,流走的都是該死的眼淚。
不知怎麼,她忽然想起以前和辛白一起經過學校門口的那家服裝店時,服裝店裏破舊的音響拉著斷斷續續又重的怕人的聲音喊著《永遠有多遠》。聲音一遍一遍地在白描腦海回轉,竟然變得那麼動聽,那聲音充滿了魔力,將白描所有關於辛白的回憶都封存了起來,化成了無法控製的淚水。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但她還是看到了辛白在對著她說“對不起”。她摔掉了電話,丟掉了一切與辛白有關的東西。那一晚,她本打算給辛白一個驚喜又或者意外———她懷孕了。
白描沒有一點可惜的打掉了孩子,選擇了一個遙遠的學校,選擇了學費最低的經濟類專業。大學期間有一個男生追求過她,她和他在一起了,畢業時她說她要回到舟山市,他們分手了。當她坐上回舟山的火車時,他給她發短信說“我會永遠愛你”,她回過去“永遠有多遠?”。
時間果然是靈丹妙藥,該遺忘或者不該遺忘,都終將被遺忘,她慢慢懂得,寬容不需要天分,隻需要愛錯一個人。她選擇了這個讓她傷心過的城市,以筆試麵試第一的成績進入舟山市財政局,女強人總是能夠一路順風,她隻花了四年的時間就坐到了副局長的位置。
這麼多年過去了,刻意隱藏的東西也該放下了。這是一個黃昏,她又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事,想起了在巷道裏的每天都像黃昏,她開著車回到了那個巷道裏。
“大爺,這房子,怎麼?要拆啊?”
“是啊,租不出去有什麼用,正好趕上政府征地,兒子就叫我賣了它,跟他到城裏享福去。”
“大爺,您還認得我嗎?”
“你……你不是十幾年前在這裏租房的孩子嘛,你,你叫什麼白?”
“大爺,是八年前,我叫白描。”
“哦,對對對,就是你。”
“大爺,您剛才說著房子租不出去,怎麼會啊,我記得這裏以前很紅火啊。”
“哎,那房裏死過人啊。”
“你說二樓左邊第二間吧。”
“不是,第一間。”
“大爺,您記錯了吧。”
“不會,就是八年前,高考完沒幾天,那孩子他爸一直在外打工,故意在孩子高考完回來說要給孩子一個驚喜,要接他們娘倆啊,到省城裏去,還給孩子買了筆記本呢,我記得很清楚,那男的開著一輛奔馳。哎,可憐啊,接走的就隻剩孩子冷冰冰的屍體了,我看著那個女人哭暈過去好幾次呢。”
白描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充滿了淚水。
“他……他叫什麼?”
“叫什麼白吧?”
“辛白?”
“對對對,是辛白,是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