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一路被老張擄來,擔驚受怕,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正無人訴說。聽見裴君昊問,頓時便想一股腦兒抱怨出來。然而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他沒把我怎麼樣。”
跟他相比,她吃的這點苦頭算什麼呢?
他貴為王爺,生來便是天之驕子,金尊玉貴地寵著長大,又有隆安帝護著,何曾真正吃過什麼苦頭?但瞧他現在,頭發烏糟糟地披在身上,一身衣裳盡是襤褸,臉上黑一塊白一塊,若非一雙眼睛明亮之極,她險些認不出來。
一路上受的罪,不必問也知道了。
“絮兒這麼漂亮,誰舍得叫你吃苦頭?”裴君昊的眼睛閃了閃,隨即笑著說道,然而這笑意並未抵達眼底,隻停留在他英俊漂亮的臉蛋上。
江絮低著頭,沒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沉,抿了抿唇,又問道:“你怎麼弄成這樣?身上的蠱毒,到底怎樣了?”
“時好時壞。”裴君昊將她攬得更緊了些,隔著兩層衣裳,兩人緊緊貼在一塊兒,密不透風,不多時便出了一層潮潮的汗,“糊塗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
女子的體溫素來便比男子身上低一些,江絮被他緊緊攬著,隻覺一股灼人的溫度透過衣裳,燙得她微微發抖,隻覺緊貼那處都變得潮乎乎的。換作往常,她必然嫌棄之極,但此時在異國他鄉,與心儀之人親密同行,能夠說話,能夠議事,她隻覺得感激。
“南疆公主不是好相與的。”江絮抿了抿唇,“一會兒你見機行事,能夠逃走的話,務必先逃脫。南疆公主看我還有用處,一時不會把我怎樣的,你脫身後便與燕王會和,再想法子救我。”
裴君昊想也不想就搖頭:“我不會把你丟下的。”
“你!”江絮不由急了,“你不要任性,隻有你走掉,才有機會救我。你身姿矯健,人又機敏,假使要逃,他們追不上你的。走掉一個是一個,總比都落在他們手裏好。”
裴君昊忽然頓住腳步,低頭看著她道:“方才明明有機會逃走,你為什麼留下來?”
江絮一愣。
“你沒有丟下我,我也不會丟下你的。”裴君昊說罷,彎下腰,整個兒將她扛在肩上,“我同你的心是一樣的。”
江絮被他扛在肩上,隻覺胃部被頂得難受,很快眼淚一串串落下來。她咬緊嘴唇,沒有哭出聲,隔著朦朧的視線,看著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他有機會和冷子寒藏在山洞裏,伺機逃走,但是他沒有。
她有機會與冷子寒躲過侍衛們的監察,伺機溜走,但是她也沒有。
她和他都是傻子。
一路出了密林,進了南疆國王宮。
進了宮門,裴君昊便把江絮放下來了,但仍然緊緊攬在懷裏,一直被侍衛們押送著來到南疆公主的身前。
“你便是幾次三番偷本公主烤雞的小賊?”南疆公主坐在上首,眯著綠豆小眼看著裴君昊問道。
裴君昊挑了挑眉頭,不以為意地道:“兩隻雞而已,犯得著如此大動幹戈嗎?”
“你!”南疆公主頓時黑了臉,什麼叫兩隻雞而已?她一個月最多也隻能吃兩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