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目所及,全是一團一團白球球,毛絨絨的都是蒲公英,江絮實在不知道他驕傲什麼,便試探著問道:“你喜歡蒲公英?”
裴君昊用力地點頭:“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蒲公英。我娘說,如果心情不好,吹一吹,壞心情就會像蒲公英一樣被吹走。”
江絮心中一緊,他那時候一定很小,才這麼容易就被哄了。又想起老晉王夫婦過世有十多年了,而裴君昊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爹娘,一時有些憐他。
彎下腰,她拔了一根蒲公英,舉到他麵前:“要吹一吹嗎?”
裴君昊看著舉在麵前的蒲公英,花序十分飽滿,一整坨圓球球,隨著風微微搖擺。舉著它的那隻手,如水蔥一般嬌嫩,是這世界上最配捏著蒲公英的手。
“呼!”他吸了口氣,鼓起腮,並不用力地朝蒲公英吹去。蒲公英成熟了,隻被他輕輕一吹,那毛絨絨的花序便輕飄飄地飛了出去。
“還有一根。”江絮看著手裏光禿禿的蒲公英梗,隻見上頭還有一粒小小的種子,踮起腳尖,舉高一些說道。
裴君昊低了低頭,一把握住她的手,把蒲公英舉到嘴邊,然後狠狠吸了口氣,猛地一吹!
溫熱的氣息從指尖流過,江絮被燙得顫了一下,隨即垂下眼皮。
“絮兒,沒有了。”頭頂上傳來裴君昊的聲音。
江絮抿了抿唇,才抬起頭,果見手裏隻剩一根光禿禿的梗。用力抽回手,把梗丟到地下,低頭看著腳尖不說話。
裴君昊壓根沒察覺到她的異樣,興衝衝地彎腰拔了一根,也遞到她嘴邊:“絮兒,你吹。”
江絮搭眼瞟了瞟,別過頭去:“我不吹。你吹吧。”
她想起他吹蒲公英時,吸了一口氣,兩腮微鼓的模樣,稚氣極了。她可不想自己也露出那種傻樣,一定很難看。
裴君昊見她不吹,微微偏頭,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眼睛漸漸彎了起來:“那我吹了?”
江絮點點頭。
裴君昊便舉著蒲公英,對著她的臉,輕輕吹了過去:“呼……”
白色的蒲公英種子,頓時飄了江絮滿頭,有一些還粘到她的臉上。江絮頓時黑了臉,抬袖抹去弄得她臉上發癢的蒲公英,仰頭怒視他:“為什麼作弄我?”
她招他了?!
“絮兒,你真美。”裴君昊卻看著她頭發上沾著白色蒲公英,隻覺好看極了。絮兒是最配得上蒲公英的,他心裏想著,低頭在花叢裏看來看去,最後挑了一朵最圓最大的,彎腰采了下來,往江絮的頭發上別去。
江絮仍然黑著臉,一把推開他:“幹什麼?”
“給絮兒戴花。”裴君昊緊緊捏著蒲公英,認真地說道。
江絮想說,這哪裏是花,分明是草吧?往頭上插草,她是要賣身葬父嗎?
然而看著裴君昊一臉認真的樣子,又說不出口,隻狠狠瞪著他:“我不戴。”
“絮兒不喜歡蒲公英嗎?”裴君昊愕然一下,眼睛裏有些受傷。
江絮直是無奈極了,別過臉道:“我不想在頭發上戴東西。”
“絮兒,這樣呢?”隻聽旁邊響起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