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快吃啊,我爹爹就是這樣,你曾今救過他的命,還做了好吃的稀飯大餅給他填飽肚子,他這在報恩呢,隻是偶爾有些害羞,你別介意……”
還未說完便是被“報恩的某人”狠狠瞪了一眼。
可木小錦卻像是終於找到了問題的出口,雖然這個出口很是怪異,可終究是能讓她繞的出去的理由,總是比想象是因為這個男人對自己有意思,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的讓人能夠接受。
木小錦一口一口的吃著那大碗的麵條,可吃進嘴裏,卻是嚐不出什麼滋味。
她神色複雜抬眸的看了一眼麵前的一大一小,心裏忽然便有了一些莫名的預感。
說不出,道不清,越理越亂的情緒。
她總是會把兩個人疊在一起,甚至連夜晚的夢境也有了溫度。甚至在夢裏,那些滴落的眼淚被漸漸拂了去,五年來,她第一次沒有在無盡的冰冷之中驚醒,沒有在那無盡的幻覺中哭到天亮。
而這一切,便是這兩父子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之後。
可是又怎麼可能呢?
一個元子攸,一個元子鈺,還是謝天硯口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而他的麵上若是有易容的痕跡,謝天硯是鬼醫,又怎麼會認不出來?
她思念的那個人還在遙遠的天邊忙著選妃,忙著征戰,每時每刻她都能從說書的先生嘴裏聽到關於他的不同的消息,他又怎麼可能帶著孩子來尋她呢?
木小錦也覺得古怪又可笑,便微微垂了眸,不願去想。
看著她埋頭吃東西,元子攸才緩緩撐起了下顎,用眼簾之下的黑眸幽幽的盯著她,逆著光,看不清他的情緒。元子鈺滿目同情,不禁用手輕輕的去安撫他可憐的老爹,真是笨蛋。
“擺戲了,擺戲了……狗嘴先生回來了!!快去看!”
突然,一群小孩從旁邊跑過,一個一個拿著糖葫蘆和零花錢便是朝著不遠處的說書先生的店門裏跑去,說書先生劉狗嘴終於出遠門回來了,而他每一次出門帶回來的八卦很新鮮很粉嫩很精彩,孩子們迫不及待都滾滾而去,連帶著許多常客也早早跟去,搶一個好位置。
木小錦也不禁抬頭,這許多年來聽說書也是唯一能知曉花玖卿的消息的途徑。
可現在,她卻突然不想去聽了。
花玖卿選妃,這件大事被世人相傳,這一次說書的內容必定也和這件事有關吧?
她隻會越聽越難受,還不如吃這可以填飽肚子的麵條,以慰藉心靈的無限空虛。
想念便是會讓人生不如死,她自作自受,自討苦吃,可是她又舍不得他難過,那些悲傷的,痛苦的,就讓她一個人承擔,何必拖下他們一起下水?
木小錦又埋頭吃麵,麵太多,湯汁都溶了進去,隻覺得越吃越多,食不知味。
突然,麵前的人猛的站了起來,她還未來得及反應,筷子還夾在手裏,又如剛才一樣被抓住了手腕,提了起來,拖像了外麵。
“做什麼?!”她有些生氣了。
“聽書。”簡潔又霸道的回答。
“我不去!!”
“……我要去。”
“……”你要去聽,跟我有半文錢關係麼。
木小錦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拖到了書堂門口,那秀氣卻力大的男人甚至一腳已經垮了進去,回眸看著死也不願意進去的她,秀氣的眉頭有那麼一絲不悅。
“已經沒有位置了。”她脫口而出,竟有那麼一刹那忘記了自己可以用暴力來抵抗這樣的強迫行為。
於是元子攸唇角便浮起一陣詭異的笑,手掌一提,將木小錦整個抱了起來,徑直跨進門檻,聲音若雲穀般飄渺卻篤定:“……有。”
……
這一次的堂子做的很滿很熱鬧,可元子攸的位置是最好的,最前排最中間的,單獨的一張檀木香桌,連墊子也是上好的絲綢軟墊,而桌上麵擺滿各式各樣的零食點心,都是才劉狗嘴差人去買回來的。
兩錠金元寶便輕鬆的讓人畢恭畢敬的來迎接,就算客滿了也能擺出最好的位置,一句“餓了”便能讓人心甘情願的奉上若幹食物。
元子攸似乎就是這麼一個人,習慣了揮金如土,習慣了別人的點頭哈腰,就算遇到什麼事依舊可以氣定神閑,仿佛他天生就是一個紈絝的貴公子,沒有一點的煩惱。
而那些零食點心,毫無疑問的全部堆在了木小錦的麵前,而且依舊被某個人一臉麵癱的命令她“吃掉”。
“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聽書。”元子攸氣定神閑的將一粒話梅放進了元子鈺的小嘴裏,將心愛的兒子抱在懷中,摸著他絨毛一般的頭發麵色淡然。
而這一大一小俊美男性的出現依舊引孟浪的引起了若幹聽書者的窺探,那些規矩坐在角落的千金閨閣女子紛紛暗送秋波,甚至已婚婦人都免不了多瞧兩眼,而這樣的視線卻被阻隔在了他淡定的氣場之外,以他周圍兩米之內,仿佛就是他們的三人世界。
戲台子上已經裝點完畢,這一次狗嘴先生出場特別華麗,興許是這一次有貴人前來捧場,心裏得意,甚至換上了最珍貴的狐裘襖子,天空有花瓣洋洋灑下,木小錦隻覺得天雷滾滾,就算這樣,堂子裏的大半視線卻依舊集中在他們的身上,她想要離開,卻是被猛的抓住了手腕,元子攸漆黑的眼睛飄著淡淡的威脅,她越是想要抽離,他便越是箍的緊,眾目睽睽之下,眨眼看去竟像是打情罵俏,隻是兩個男子,一美一醜,天壤之別,讓人免不了探究。
木小錦不想引人注目,隻要咬牙端坐下來。
元子攸這才淡淡的鬆了手,將視線落在了戲台上,不再說話。
而說書的門廳裏,也不知道何時站了一個清俊的男子,他安靜的靠在最角落,目光落在最中間最引人注目的三個人身上,唇抿出了一條幾不可察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