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山下聽到的那說書的人說的口沫橫飛,聽聞木錦國已經立了五歲的小皇子為太子,賜名花槿鈺,與日月爭輝,璀璨於世。還聽說珀殘城之帝疼愛這孩子至極,特意修了一座宮殿贈予他,搜羅世間新奇之物,用來疼愛那能上天下地的小祖宗。
而天下時局暫定在西泱和木錦,西泱國太子爺相傳用兵神奇,和珀殘城的軍隊有那麼一拚,那爭霸天下的一戰,已經持續了三年依舊僵持不下,隻是年輕氣少,免不了吃些敗仗。
眾說紛紜,這天下遲早會有一個主,而這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加之木錦有琥珀,西泱有麒麟。
一個殿下,一個國師,便都是能坐鎮之後的狂傲能者,而且似乎都是曾今在滄封山修行之人,真是鬥的難分難舍,讓人眼花繚亂。
而最讓人精神為之一振的還是那關於那珀殘城之王的私事,珀殘城的王妃已經死去五年,可卻沒有聽聞一絲帝王要選秀充裕後宮的消息,世人皆讚王的神情,更讓無數女子為之顛倒,那大家閨秀不惜委身進宮做一名小小的宮女,也隻為了見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一麵。
說書先生說的精彩,木小錦卻是笑了。
她想象著花玖卿身邊圍滿盈盈嫋嫋數不盡數的女人,還依然端處一副凜然的殺氣騰騰的模樣,便不禁會把那被護在花叢中的人換做花燁琥珀,他左一個右一個,站在樓台上粉頭粉麵嬉笑怒罵,勾肩搭背,笑的像個流氓。
明明花玖卿一臉生人勿近,可喜歡他的人卻總是有那麼多。
木小錦把那些藥草清理完畢,便是準備到雪地裏采些野菜,當做今日的食材。天色已經暗了,一路也沒見著謝天硯的影子,估摸是又偷偷下了山逛窯子,美人左擁右抱,叼著煙袋撒錢的模樣。
明明已經八十多歲的老頭子,卻看起來隻有三十歲的模樣,和花燁琥珀一樣流裏流氣,頂著一副好皮囊四處招搖撞騙。世人皆尋那隱居滄封山的神醫,卻是誰也想不到,那神醫此時此刻正光明正大的頂著謝天硯這個神醫的名字在青樓裏歡騰。
可就是太過正大光明,便是誰也想不到罷。
這世界上,真真假假真是太多,她不懂的東西太多,猜不透的東西太多,就算已經把臉藏起來了,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腦子裏的那一根筋是太簡單了些。
正想的入神,忽聽身後傳來細微的踏雪聲,心下猛的一驚,這深山深處便是很少有人來尋,謝天硯還布了雲霧陣防止人硬闖,怎麼會有人?!
小錦臉色一沉,便飛快的從腰間抽出一個小巧的匕首,一腳停住,然後旋身便要回攻而去,卻是在下一刻,那刀尖的動作停滯在了一個小巧的,玲瓏的,雪白的脖子上——竟是一個小男孩!
穿著一雙小布鞋,似乎走路走的太多,磨的有點破,有點髒。烏黑的頭發濃濃的紮成一個馬尾,垂在腦後,輕輕晃啊晃,他仰著小臉,白皙又透明,粉唇小臉,精致的像一個玩偶。
木小錦怔怔的看著他,一時間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小孩卻已經忽的撲上前,抱住了她的大腿,仰起那張粉嫩嫩的小臉,露出親和力十足的笑容,然後下一刻,吐出一句絕對和那張笑臉嚴重不搭配的話——
“我爹快死了,你就是神醫吧,你快去救他!”
“……”明明是笑的像是花兒一樣,哪裏有爹要死了的模樣,而且談吐稚氣清晰,卻傲慢高挑,那一貫命令人的語氣讓木小錦覺得,和某個人有點像。
“神醫,你為什麼不說話?你的臉皮為什麼那麼黃?像一隻包子。”
“……”那毒的要死的口氣,和某人似乎也有些像。
“神醫啊,你在想什麼呢?爹爹說,和別人講話的時候呆滯,會變成傻子。”
“……”木小錦終於停止抽搐,一把拉過小男孩的手,沉聲道:“你是如何闖進來的?”
小男孩眨了眨無辜的眼睛:“爹爹說,我從小的方向感便特別的好。”
“……”鬼話。
木小錦冷著眸,正要把他拉著下山,乘著謝天硯還沒回來,大開殺戒之前,她必須把這孩子丟出去。
可是小男孩抱著她的大腿死死不放,兩隻大眼睛又圓又亮:“所以爹爹說,我一定能找到我的娘。”
“……”木小錦的動作猛的停滯,腦海中的某一根神經被挑起,又猛的鬆開,彈出“啪”的一聲。
“神醫,你救救我爹爹吧?”
“……”
“我還要帶著我爹去找我娘,所以,你救救我爹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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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小錦的同情心便是這麼崩潰了。
可當在不遠處發現那個昏迷的男人的時候,她的手又抖了一下。
那個男人閉著眸,清晰的眉眼和輪廓深邃而又漂亮,那氣息是陌生的又熟悉的,昏暗的天色下,她的呼吸突然就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停滯。
“神醫,你如果想要摸一摸我爹爹,是沒有問題的。”小男孩蹲在旁邊,笑眯眯的戳了戳自家爹爹的臉頰:“貨真價實的小白臉,摸一下一兩銀子,當然您是神醫,我可以幫您打個對折。”
“……”這是在向一個男人出賣美色麼?
“神醫,您還好吧?難道您還沒有半兩銀子麼……啊!那就用醫藥錢抵吧,您隨便摸,隨便玩,如果要拖進屋子裏去,我也是不會打擾您的。”
“……”
“神醫,您……”
在那小子要說出更驚人的話之前,木小錦默默的伸出手去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脈搏上,半響:“他隻是餓昏了,沒什麼大礙,我去屋子裏給你們拿點東西,你們吃了就趕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