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有別的可能?”林濤說。
我和師兄充滿期待地看著林濤。
林濤說:“我小時候聽我媽說,有種鬼專門咬人的手指。我們有個鄰居,那時候隻要一進蚊帳準備睡覺,手指就全破了。第二天剛愈合,晚上又破了。後來那個鄰居的媽媽在家裏請了佛像,就好了。”
“哼!”我和師兄異口同聲地鄙視道。
“真的!”林濤瞪著大眼睛說。
我根本不理林濤,說:“這損傷還真是要注意。雖然損傷輕微,不至於致死,但是形成機製還真是不好說。”
“會不會是凶手知道我們通過觀察甲床青紫情況來判斷死者有無窒息過程,所以故意破壞了手指尖端?”師兄猜道。
我搖搖頭,說:“甲床都還在,損傷的隻是指尖。”
“那就很奇怪了。”
“而且,窒息也是不存在的。”我指著屍體,說,“機械性窒息有九種方式:縊死、勒死、捂死、哽死、悶死、扼死、溺死、體位性窒息和胸腹腔受壓。從屍體的表象看,除了哽死和悶死,其他都可以排除了。”
“屍體沒有明顯窒息征象。”師兄說,“甲床正常,口唇正常,眼瞼蒼白,顯然也不是哽死和悶死。”
“我迫不及待了。”說完,我拿刀劃開了死者的胸腹腔。
切開死者的肋軟骨,拿掉胸骨,掀開腹部的大網膜,死者整個胸腹腔完全暴露在我們的眼前。整體感覺,就是很正常。
一來,排列正常,並沒有明顯的髒器畸形錯位;二來,外表正常,沒有任何破裂,胸腹腔內也沒有任何積血和積液。
“看起來,不像外傷致死啊,也沒有窒息征象。”師兄有些慌亂。
百分之九十九的屍體,在解剖開後,法醫心裏就對死因有了數。可是,對這具屍體的死因,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一點兒數也沒有。
我沒有急於掏出死者的內髒,而是對頸部進行了細致的解剖分離,結果和預計的一樣,死者的頸部沒有遭受過任何外力作用,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我又和師兄一起對屍體開了顱,整個顱腦,也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師兄打開死者的心包,取出心髒仔細觀察,“猝死也不像啊,一般猝死都是心血管疾病引起的,可是這個人的心髒看起來非常正常啊,連肥大、脂肪浸潤都沒有。”
雖然很多疾病會導致人體的死亡,需要法醫組織病理學檢驗來確證,但是通常這樣的屍體,內髒都會有多多少少的變化,比如心髒變大,心壁變厚,等等,都是可以肉眼有所發現,並可以對疾病進行預測的。
我的心裏也在打鼓,用手探了探死者的頸椎,看是否為頸部剪切力導致頸髓損傷死亡,但是頸椎也是完好無損的。
“從大體上看,我們是沒有找到死因。”我說,“人的死亡,無外乎六種可能。一,疾病,包括衰老死亡,可是死者看起來隻有三四十歲,保養良好,內髒器官正常;二,中毒,死者食道無嘔吐物,也沒有常見毒物中毒的屍斑、出血點、瞳孔等變化;三,窒息,剛才已經排除了;四,外傷,也一樣可以排除;五,電擊死,屍體身上沒有電流斑,不符合;六,高低溫,我們在現場就基本意見一致,不符合凍死的特征。”
“一個都不符合。”師兄歎了口氣。
我說:“別急,也有可能是一些特殊的毒物中毒,或者是一些肉眼無法觀察的疾病導致死亡。別忘了,我們還有很多輔助的手段。”
“那我們倆就取內髒吧,一方麵送去進行毒物檢驗,一方麵送到方俊傑科長那裏進行法醫組織病理學檢驗。”師兄說。
我點點頭,開始按照摘取內髒的程序和術式對死者的每一個髒器進行提取。
提取到腎的時候,我在死者左側的腎窩裏摸來摸去,傻了眼,說:“左邊沒腎!死者少一個腎!”
“啊?!會不會是偷器官的人幹的?!”林濤叫道。
“傻啊你。”我說,“科普了這麼多年,還來說偷器官的梗?再說了,偷器官可以不留創口?隔空取物?”
“不是有疤痕嗎?”林濤說,“不對,疤痕是長好了。”
我笑著搖搖頭,說:“這個疤痕,針眼都看不清了,應該是三年前的事情啦。難道這個人賣過腎?”
師兄說:“不對啊,疤痕明明是在右側好嗎?可是丟失的是左腎啊!哪有取左腎卻在右邊開刀口的道理?”
我愣了半天,又伸手探進死者的腹腔裏掏來掏去,說:“沒有任何手術縫線、結紮的痕跡。這個人天生就是獨腎!”
“那右邊的刀口?”師兄說完,取出了右側的腎髒。
右側的腎髒上有明顯的縫合後愈合的疤痕,甚至還可以看到一點點沒有被完全吸收掉的縫線。
“果真如此。”我長舒一口氣,說,“右側的疤痕是做腎髒手術的。這是一個獨腎人,可惜僅有的腎髒上也長了瘤子,沒有辦法,不能簡單切除,隻能進行腎髒腫瘤分離手術了。”
“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能簡單切除?”林濤問。
“腎髒位置太深,如果是惡性腫瘤,沒辦法清除幹淨。”我說,“對正常人來說,最好的方法就是切除一顆腎,另一邊的腎髒一樣可以維持身體功能。但是作為獨腎人,他不能把僅有的腎切掉,也不能殘留惡性腫瘤,所以,隻有進行腎髒離體手術。從這愈合的疤痕看,就是腎髒離體,切除腫瘤後,又接回去的疤痕。”
“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了?”林濤歎道,“器官拿下來裝上去就跟玩兒似的。”
“可不像玩兒似的。”我說,“據我所知,這樣的手術,隻有那麼一兩家醫院能做,成功案例也不多。”
“這個人等於是劫後餘生啊,可惜餘生再遭劫。”林濤說,“可惜了,可惜了。”
“我看到的,可不僅僅是可惜。”我神秘一笑,“既然有這麼好的一個個體識別方法,為什麼不馬上派人去搞清楚死者的身份呢?”
林濤猛地一驚,說:“對啊!我馬上就去通知鐵路公安處偵查科!查三年前,腎髒離體手術成功的人!”
“等等。”我叫住準備往外跑的林濤說,“等我們看完死者的恥骨聯合以後,可以更加精確地鎖定目標。”
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們取下了死者的恥骨聯合,簡單分離軟組織後,大概估計了死者的年齡。因為做過大手術,雖然死者保養得很好,但是從恥骨聯合看,他隻有31歲,和那副看起來接近40歲的麵孔不太相符。
“去吧,腎髒離體手術成功的人,30歲左右。”我笑著對林濤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去通知偵查員了。
把髒器逐個取下、登記、拍照、固定後,我們分兩路,把檢材送到了省公安廳的理化科和法醫科,進行毒物化驗以及法醫組織病理學檢驗。
雖然我們都貼了加急的標簽,反複囑咐要盡快出結論,但得到的答複是,最快也要第二天上午才能出結果。
對於死者身源的調查,需要到北京、上海的大醫院進行,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案件因此暫時被擱了下來。
在送檢完畢之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未盡事宜。
“走,去現場附近那個鐵路段的維修工辦公室。”我和韓亮說。
“怎麼?還要找那個報案人了解情況嗎?”韓亮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說。
“對。”
一路無話,我們的車開到了一幢紅磚小樓的樓下,樓房的大門掛著一個大大的招牌:龍番鐵路六段。
老八正蹺著個二郎腿,抱著個茶杯,坐在電腦前悠然自得。見到我們三個走進門來,趕緊站了起來,說:“各位領導,還有事嗎?”
“記性挺好啊,還記得我們。”我笑著坐到他旁邊的木質沙發上,招手示意他也坐下。
“有何貴幹?”老八問。
我指了指他腰間的工具袋說:“我就是對這個東西比較感興趣,可以給我看看嗎?”
老八不假思索,解開係在肚臍下方的鎖扣,把工具袋遞給我。
這是一條普通的皮帶,皮帶的中央掛著一個工具袋,工具袋上並排排列著數個明格,每個明格裏都插著一把工具。
如果把工具裝在包裏,拎在手上,顯然沒有這樣掛在腰間方便。
我在幾個工具上掃了一眼,直接拿出一把類似釘錘的錘子,問:“這是什麼?”
老八說:“鐵路檢修錘啊,最重要的一把工具了。”
這個錘子是木柄的,錘體是生鐵質地的,非常堅硬厚重。錘子的一端是個方方正正的正方形錘麵,而另一端則是一個類似於錐子的形狀,在錐子的末端,變得非常尖銳。錘麵和錘錐兩個部分的連接部,是一個圓形的錘體,錘體連接著木柄。錘體的側麵有個凸出來的標誌,上麵是一個四分之三圓,下麵是“⊥”,構成一個鐵路的標誌。
A係列專案中的三名死者以及寶嫂的頭部損傷形態,在我的腦海裏迅速閃過。
我一邊摸著檢修錘的各個部分,一邊說:“棱邊,錐孔,半圓。”
林濤在一旁看著我奇怪的表情和動作,一時有些蒙。突然,他醒悟了過來。
我轉頭看著林濤,和林濤異口同聲道:“一模一樣!”
“你們鐵路檢修人員用的檢修錘,都是這樣的?”我問老八。
老八一臉迷茫,說:“咱們這條鐵路線幾千檢修工,檢修錘都是統一配發的,當然一模一樣。”
“謝謝。”我興奮極了,轉身告辭。
“你是說,A係列專案的凶犯,是鐵路檢修工?”在我們重新坐回車裏的時候,韓亮說道。
我點點頭,說:“真是了卻一大塊兒心病!我一直都搞不清楚致傷工具究竟是什麼!今天看來,就是這個檢修錘無疑!”
“可是,你是怎麼想到的呢?”林濤問。
我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今天我在出現場的時候,看見了老八腰間的這個東西。我就想到了寶嫂被傷害案中,那個大衣櫃內側麵的劃痕。”
“我想起來了。”林濤說,“當時我們還在想,為什麼凶手躲在大衣櫃裏,會在內側麵用什麼硬物剮劃,而且剮劃了那麼一大塊!”
“顯然是無意剮劃,而且作用在衣櫃內側麵的,還是一個比較寬大的硬物。”我說,“如果凶手腰間也係著這麼一個工具袋,坐在大衣櫃裏麵,稍微一動,工具袋就會在大衣櫃內側麵留下損傷痕跡了。”
“可是,你這麼直接來找老八,就不怕老八就是凶犯?”林濤問。
我搖搖頭,說:“我可以確定,他不是。”
3_
一下午的時間,我們都在A係列專案組裏布置著工作。
我重新演示了用犯罪地圖學框定的龍番市地圖的一部分,這是一個密集的住宅區。然後,我展示了從老八那裏拍來的鐵路檢修錘的照片,以及寶嫂頭部和三名死者頭部的損傷照片,進行了對比。
即便不是法醫技術人員,看到如此鮮明的對比,也可以認定,這種形態的工具,就是犯罪分子作案時的凶器。
“這種鐵路檢修錘,是特種工具,所以我們以前並沒有見過。”我說,“因此貽誤了戰機。既然我們發現了這種形態的工具,就要從這種工具查起。”
“這種工具,網上買不到嗎?”偵查員問。
我搖搖頭,說:“這工具是鐵路部門統一配發的,所以能擁有這種工具,而且有在腰間係工具袋習慣的,必然是鐵路維修工人。”
“感覺這是一個踏踏實實的職業啊,怎麼會做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這就需要破案以後,才能揭曉答案了。”我聳了聳肩。
“龍番市裏及市郊,有二十幾個鐵路段。”一名偵查員一邊查閱相關資料,一邊說,“估計鐵路維修工人加在一起有數千人,怎麼查?”
“確實,鐵路維修工人是不少。”我指了指大屏幕上的地圖,說,“但是家住在這個住宅密集區的鐵路維修工人,可能就不多了。”
“明白了,調查這個區域內所有從事鐵路維修工作的人員,以及有可能獲取這種特種工具的人員。”
“畢竟涉及另外一個案犯,所以不能打草驚蛇。”趙局長插話道,“先采集具備條件的嫌疑人的影像、背景、習慣等,回來進行分析。如果有條件,就采集他的DNA進行比對。”
說起來簡單,但即便隻限於方圓數公裏的區域,排查起來都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社區民警可能會掌握常住人口的基本信息,但也不可能掌握每一個人的職業。更別說在這個密集區裏,有大量租住人員,給排查工作帶來極大的麻煩。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們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趁著天沒黑,各自回到家裏養精蓄銳,準備下一輪的征戰。
第二天一早,我和林濤就來到了廳裏的物證檢驗實驗室。理化檢驗的結果和我們猜想的一樣,並沒有檢出任何可疑的成分,也就是說,可以排除死者係中毒致死。那麼,我們對於死因的鑒定依據,就唯有法醫組織病理學這一根救命稻草了。
方俊傑顯然是熬了一夜,紅腫著雙眼走出了組織病理學實驗室。
“怎麼樣?”我滿心期待。
“很納悶。”老方垂著腦袋說。
這三個字就像一把大錘,錘得我的心裏咯噔一下。
“怎麼說?”我急著問。
老方說:“在組織進行脫水的時候,我看了你們送過來的案件資料。確定死者是在冰天雪地裏,對吧?”
我點了點頭。
老方接著說:“首先,這個人是健康的。”
“健康?”我問,“這個人應該是得過腎髒惡性腫瘤的啊。”
“切得很幹淨。”老方說,“從目前的切片來看,沒有發現殘留的腫瘤組織,但是從腎髒的大體來看,還是可以看到曾經有過手術的痕跡。我相信,這一點你們也做出過判斷了。”
“是的,這個作為我們查找屍源的一個主要依據。”我說,“你的意思是說,現在這個人的內髒,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老方搖搖頭,說:“可以完全排除疾病致死的可能。就連冠狀動脈狹窄都沒有。”
“心、肝、腦、肺、腎都沒有問題?”我追問道。
老方說:“不僅如此,胰腺、腎上腺什麼的,都是正常的,是一個非常健康的人,比我們大多數人都健康許多。”
“那……那死因會是什麼?”我一陣眩暈。
老方沉吟了一會兒,說:“我有個想法,但是隻做參考啊。”
“快說,快說。”林濤迫不及待。
老方說:“這樣吧,我先來說說我經過一夜工作,對死者各個器官檢查後的發現。腦組織是沒有外傷,沒有血管畸形的,但是小腦存在一些問題,浦肯野細胞腫脹,核溶解,細胞數目減少。”
“這是什麼病?”林濤聽得一頭霧水。
“這個發現沒有意義,很多問題都會導致。”我擺擺手,打斷了林濤的追問。
老方接著說:“心髒沒有器質性疾病,但是心室存在擴張,心內膜下有一些條紋狀的出血。”
我皺起了眉頭,林濤一臉茫然。
老方說:“肺髒、肝髒倒是沒什麼,以淤血水腫為主要改變;我覺得腎髒比正常人要略大一些,腎小球毛細血管和間質血管有明顯的擴張。腎上腺髓質增生。”
“那很正常啊,這個人的腎髒不是有問題嗎。”林濤又忍不住插話。
“如果腎癌已經康複,就不應該還存在這樣的改變。”老方解釋道。
“你最後告訴我的,是骨骼肌的組織病理學改變,對嗎?”我問道。
老方微笑著點頭。
“骨骼肌橫紋消失,肌纖維溶解、壞死,肌漿凝聚成嗜酸性顆粒。”我說。
老方繼續微笑著點頭。
“什麼和什麼啊?”林濤說,“你們在說暗語嗎?我一句也聽不懂。”
“這不太可能吧?”我摸著下巴說。
老方說:“咱們心有靈犀,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納悶了。”
“喂,你倆能不能說人話?”林濤說,“死因究竟是什麼?解剖的時候,你不是說中毒、窒息、外傷都可以排除了嗎?現在老方又排除了疾病,你怎麼知道死因是什麼?”
“你說的四種是常見死因。”我說,“我當時還說了另外兩種。”
“我記得,我記得。”林濤翻了翻眼珠,沉思一會兒,說,“還有電擊嘛,也排除了,還有什麼高低溫嘛,你不是也排除了嗎?”
“我隻排除了低溫致死,卻忽略了中暑死。”我幽幽地說。
林濤張大嘴巴愣了半天,說:“高溫?冰天雪地裏中暑死?”
“一般中暑死是很難通過法醫學檢驗來直接判斷的。”老方補充道,“排除了其他死因,結合我們之前說的那幾個特征,基本可以判斷死者就是中暑致死。你說的這個現場環境,也是我們倆覺得納悶的原因。”
“指端破裂,踏雪無痕,雪地熱死,這……這……這也太恐怖了。”林濤縮了一下脖子,“不會真是鬼上身吧?”
“哈哈哈哈……”老方被林濤滑稽的表情逗樂了,“在這個世界上,什麼事情都可以用科學解釋的,你的鬼神說,站不住腳。”
“你有什麼看法?”我沒有理睬林濤的迷信,繼續征求老方的意見。
“高溫致死,主要有兩種死法。第一,日射病,第二,熱射病。”老方如數家珍。
“什麼射?”林濤問。
老方解釋道:“比如一個人在烈日下幹活兒,太陽照射頭部時間過久,就會導致日射病而死亡。比如一個人在高溫、高濕的環境下時間太久,身體周圍溫度太高,就會使得身體的體溫調節中樞功能衰竭,汗腺功能衰竭,最後因為水和電解質缺失過多,體內電解質紊亂而導致死亡,這就叫熱射病死亡。”
“那這個死者應該是什麼射?”林濤問。
“應該問,這個死者是什麼病!”我拍了下林濤的腦袋。
老方說:“死者顱內病變不嚴重,身體皮膚毛孔張開,從這兩點來看,確定不是日射病死亡,是典型的熱射病死亡。”
我默默地點點頭。
“不過,熱射病多見於炎夏,目前這環境確實有點兒讓人費解。”老方說。
向老方告辭後,我拉著林濤趕往龍番市鐵路公安處刑警支隊的專案組。一路昏昏沉沉,我們趕到時,一屋子人早已在等待我們的結果。
“怎麼死的?”師兄見我們進門,開門見山道。
“熱死的。”我也開門見山。
會場沉寂了一下,突然爆發出一陣議論聲。
師兄笑著看著我,意思是並不相信。
“我沒有說笑,死者確實是熱死的。”我一本正經。
“熱死的?”龍番市鐵路公安處刑警支隊牛支隊長說,“匪夷所思啊。”
“從法醫的角度,可以確定死者就是中暑死。”我說。
會場又是一陣議論。
“指端破裂,踏雪無痕,雪地熱死,這……這……這也太恐怖了。”林濤心有餘悸,又重複了一遍他內心的恐懼。
“是啊,林科長說的,句句在理。”牛支隊居然支持林濤的說法。
“是啊,句句在理。”我笑著說,“這三句,少了哪一句,都會覺得匪夷所思。但是,這三句湊在一起,就有了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