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齊齊哈爾(1 / 2)

風裹著雪,嘩嘩地刮,打在人臉上恨不得劃出一道口子。劉毅回頭和母親擺了擺手說:“回去吧,我走了。”然後把單肩背著的雙肩包往上抖了一下,上了火車,懷裏抱著兩個烤地瓜。

劉毅拿著車票很快找到了座位,這是他上大學後的最後一個寒假,返校。因為春運繁忙,新開了幾列火車,他做的火車便是L打頭的,L是臨時的意思,也就是臨時加的火車,要給所有其他的火車讓路,這也就意味著這段路不知道到底要走多長時間。“起碼兩天吧。”劉毅想“但願快點。”

火車從佳木斯出發,六個人的座,劉毅第一個上車,過了沒多久,車就滿了,不僅座位上滿了,地上,過道上,都是人。

劉毅靠窗坐,坐在劉毅旁邊的是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女人,坐在對麵的是一個中年大叔,看起來像是幹苦力活的,大叔旁邊是個年輕人,兩人是一起的,大叔旁邊坐著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女人對麵坐著個帶著眼鏡的年輕人,看樣子也是個大學生。

亂哄哄的車廂,人們手忙腳亂地擺著行李。車廂裏充滿了煙味,啤酒味,談論聲,小孩哭聲。在混亂的車廂裏,劉毅一句話都不想說,靠著窗子看著外麵。他沒讓母親買站台票,所以火車開動時也沒人向他揮手,也沒有人像生離死別一樣在車窗外對著他大哭,更沒人為了他追著火車跑一段,雖然這些事正在別人身上發生著。

他懷裏揣著兩個烤地瓜,這是來時候路上母親買的,他不喜歡吃烤地瓜,但母親說天太冷,買兩個拿著暖暖手,他當時隨手揣進懷裏,確實很暖和,現在坐下了,就把烤地瓜拿了出來放在小桌上,沒打算吃。

火車緩緩的開著,窗外景物變化著,白楊樹嘩嘩地往後麵跑。偶爾能看到有汽車從旁邊超過,他靠著窗子眯了一會,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旁邊的女人碰了碰他:“小兄弟,小兄弟。”

他睜開眼睛,看著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女人雙手抱著孩子,朝著小桌子抬了抬下巴努努嘴“地瓜,再不吃就涼透了。”

他對女人說了聲謝謝,然後把地瓜拿出了開始剝皮,他看見女人兩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地瓜,偶爾喉嚨還動一動。便問:“你喜歡吃地瓜嗎?”

女人說:“我倒是不喜歡吃,不過看著火車上難得吃熱乎東西,你要是不介意,給他掰點。”女人往上托了托手裏抱著的孩子。劉毅沒說話,把剝好的地瓜掰了一塊,然後遞到女人手裏。女人說了聲謝謝,然後咬了一口,用嘴喂給懷裏的孩子。

“你第一次出來?”劉毅問。

“恩”女人點點頭。

“以後別這麼輕易相信別人,畢竟還帶著孩子。”劉毅說。

“恩”女人答了一下,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你老公呢?放心你一個人出來?”劉毅問“他......”女人猶豫了一下“他有事,忙著脫不開身。”

“哦”劉毅轉頭看著窗外,過一會,這女人又碰了碰劉毅。

“怎麼了?”

“小兄弟,換個座可以嗎?我想靠下窗戶,抱著孩子不舒服,我到吉林就下。”

劉毅說“行”,然後隔著女人和最外麵坐著的年輕人說“哥們讓一下,我去抽根煙。”從座位走到廁所是一段艱難的路程。這裏一條腿,那裏一個頭,他費了好大勁才走到吸煙區,拿出打火機,想把煙點上。

突然旁邊冒出來一個人,叫住他:“哥們哥們,火,借用一下。”

劉毅停下手裏的動作,把打火機遞給他,“謝謝,謝謝。”那人說著話,點著了打火機。

火光在黑暗的過道裏照亮那人的臉,是個看起來很精明的年輕人。他點上抽了一口。“媽的,早晨光想著帶煙,打火機放羽絨服兜裏了。”

他把打火機還給劉毅:“去上學?”

“恩”劉毅點點頭,“你呢?”

“我回部隊,湖北”那人回答。

“休假?”

“恩,馬上退伍了,回家訂了個婚,今年夏天就回去辦婚禮。”他臉上露出驕傲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