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陽的神格在長煥體內,察覺到他心情的變化,在心中暗自歎了口氣。
明明是如此好的機會,卻不懂得把握,真不知道長煥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如果這時候能夠善加引導的話,以林楓現在的實力,一旦入魔,必然禍及自身,到時候怕是用不著別人去誅殺,就要自己溺死在心魔幻境之中!
長陽暗笑一聲。
沒想到這麼久了,林楓的心魔卻仍舊是他的師父生角祖師。
也不知道那日他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長煥沒有去打聽,長陽也無法掌控他的身體,自然也就無從得知。
但是按照長明最近的狀態來看,他竟然是出現了幻覺,似乎重回了天台山,與自己死去多年的師父重新開始對起了話!
這心魔倒是有點意思……
長陽冷哼一聲,見長煥根本不願意摻和這些事情,一時間也沒也別的辦法,索性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夜晚。
林楓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榻邊,安安穩穩的,看上去似乎有幾分乖巧的模樣。
冷風從窗戶裏直接灌了進來,吹得他的衣角都飄了起來,但是他似乎渾然不覺。
“師父,我明天也想去演武場看師兄們打架。”
他忽然軟軟糯糯地冒出來這麼一句,但是麵前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
林楓的眼神渙散,似乎是在和自己想象中的焦距對話一般,甚至還有些懇求的意味。
“我真的想去,他們不會傷到我的。師父,我真的想去。”
他可憐巴巴的,好像在等一個允許。
但是忽然間,像是夢醒一般。他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坐著,環顧了一遍四周。接著脫掉了鞋子,躺在了床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剛剛是長煥在跟自己說話嗎?
怎麼好像……隱隱約約的有聲音。
他迷迷糊糊地想著,睡了過去。
涼涼的夜風照舊從未合攏的窗子裏一陣又一陣的灌進來,隻是躺在床上的人已經無知無覺。
與此同時,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內。
生角祖師仍舊坐在案台後麵,提著筆一件一件得處理著其他人所報上來的折子,力圖為這人界的安寧和平做出點什麼貢獻。
忽然也有一陣冷風從敞開的門外灌了進來。
他哆嗦了一下,身邊的真氣猛然一亮,卻還是選擇揮了揮手,啪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這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來多年前的冬天,也是這樣的一個夜晚。冷風灌進了屋子裏,小小的林楓凍得瑟瑟發抖,卻還是固執地坐在床邊生悶氣不肯自己去關門。
他隻得從書櫃邊站起身來,走過去替他關好門。
那時候的楓兒還隻有他腰這麼高,總是喜歡去看別人打架,他怕到時候傷著林楓,便不肯帶他去。
於是楓兒便這樣坐在床邊生悶氣,不肯和他說話。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真的是恍如隔世了。
隻是自己終究是修道者,修了那麼幾輩子,隻有這一生能夠得道。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也不枉自己當初設下禁術,硬生生將自己接連幾世的修為都連在了一起。
現在自己已經謀得了這至高無上的玉皇位置,又怎麼可能僅僅因為一個林楓就要拱手相讓!睡榻之側,豈容它人酣睡?
隻是……
唉。
生角祖師重重地歎了口氣,重新提起了筆。奏本上的蠅頭小楷端莊漂亮,寫得也有理有據,但是他卻覺得腦子裏亂糟糟的,什麼也想不出來。
楓兒……
林楓終究是他漫長生命裏短暫的一生的徒弟,如今又是歸位的上古神,勢必要危及到他在這神界之中的地位。
林楓。
生角祖師再抬起筆來,款款落下之時卻是寫下了這樣一個名字。朱紅的小楷並不秀麗,反倒有股滄桑的味道。
既然原本情深義重的師徒二人都不過是人界泱泱眾生中的普通修道者,如今一個是玉皇,一個是上古神,自然與這師徒一心一詞再無幹係了。
若你當真要與我去爭這神界權位,二人之間,也隻好刀鋒相向!
到時候,休怪我無情。
“啪”的一聲,生角祖師手裏的毛筆重重地戳了下去,竟然是直接攔腰折斷。
他愣愣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毛筆,竟然是慢慢地勾起嘴角笑了起來,蒼老的臉上頭一次浮現出了與年齡不相符的輕蔑感。
我憑本事當的這神界玉皇,又有何人能夠與我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