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想怎麼樣?”他冷著臉問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這些事情其實根本就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而其實,本來也的確是可以沒有任何關係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本來以為那個孩子已經死了,那年冬天她病得怏怏欲死,我以為……我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這的確是我的錯。”白秦隻能為自己的錯誤判斷道歉,但是不管此刻說了些什麼其實他內心都沒有任何一點抱歉的意思。
白秦生來就不是願意道歉的人,就算嘴上出於禮貌或者因為點什麼別的原因說出來一句對不起,也沒有任何真正的悔過之意。
“然後呢?我記得你說過之後顧家銷聲匿跡,根本沒有任何傳言流出來。所有人都以為那個孩子已經死了不是嗎?”柳錯臣抬起頭來,眼睛裏再沒有任何一絲笑意。“結果現在呢,現在你說,白汐見到了另一個孩子,並且相信了別人所說的話。”
“是。”白秦強忍著怒意,點了點頭。他不太喜歡柳錯臣這種說話方式,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喜歡。尤其是當這件事情涉及到他一手養大的孩子的時候。
雖然白汐其實根本就不是他最初看中的孩子,但是現在,他已經養育了這個孩子十七年。他不可能再把這個孩子當做是一個用作替代的,不那麼滿意的東西了。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柳錯臣已經沒有心情再做接下來的事情,索性把這些堆得亂七八糟的瓶子全都隨隨便便地丟回到本來的架子上去。
他一隻手按著架子,一隻手循著邊緣一點一點地掃過去,似乎是在尋找些什麼。
白秦在身後注視著他,柳錯臣在架子上找了很久,才終於取出來一個棕色的瓶子。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什麼?”柳錯臣握著藥瓶,瓷瓶微涼的觸感讓他覺得有點安心,他轉動著這個小瓷瓶,隻是輕輕地問了一句。
“很簡單。殺了那個顧家的孩子,然後再抹一遍汐兒的記憶。我知道你做得到。”
白秦的聲音很平靜,根本沒有了之前那副沮喪的樣子,似乎之前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給柳錯臣看的一般。
但是柳錯臣也不在意這些,隻是把手裏的藥瓶拋給了白秦。
白秦敏捷地伸出手來接住了藥瓶,輕笑了一聲。
“你這次沒有勸我。”白秦看了看藥瓶,卻驚訝地發現這次的藥瓶上麵並沒有標注任何東西。他有點不太確定這東西到底是做什麼的了。
“勸你根本沒有意思。你根本不會聽我的。我已經知道了。”
柳錯臣沒有轉身,隻是平靜地說道:“以前你最欣賞那個孩子了,現在卻是想要她死。”
白秦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知道的。”
柳錯臣這才忽然笑出聲來,似乎是覺得他的想法很新奇。
“我當然不知道。我要是真的知道的話,現在就不應該在這裏幫你收拾這些爛攤子了。就是因為我這樣的東西根本分不清過去和現在,才會站在這裏和你說話。”
白秦一怔,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沒有說話。
“白秦,你以前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柳錯臣仰起頭來,輕歎著氣道,“我是因為以前的白秦才幫你的,就算你現在已經不是那個白秦了,但是我還是沒有辦法把你們徹底地區分開。我要是哪一天,也能跟你一樣就好了。”
“你不需要這樣。”白秦也是深深地歎氣,但是自己卻想不出任何話來安撫他,隻能幹巴巴地問道:“這藥瓶裏麵是什麼東西?”
“之前用來對付林楓的東西,藥性很強。你隻要想辦法讓她吃下去,很快就能限製住她。但是這藥劑很危險,我之前和你說過的。”
柳錯臣轉過身來,認真地看著他。
白秦捏緊了手裏的藥瓶,心裏已經清楚了。
這藥劑的效用很強,強到能夠頃刻之間放倒一個朝聖境的修士。而且很難讓人察覺。但是這藥劑有一個致命的問題。它的藥效很不穩定,也許是放倒對方,也許是激怒對方。
一個因為藥劑而瘋狂起來的朝聖境修士沒有人能夠攔得住。
而眼下他們想要殺掉的人遠遠不止朝聖境。白秦很清楚這個孩子的資質到底有多麼驚人,所以他才會在一開始看中了這個孩子。可惜那一年她卻忽然重病,怏怏欲死,這才迫使他換了目標,帶回來了現在的白汐。
如果這次不能成功的話,必然有人要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