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問道:“冬日裏婆羅教的後山,竟然也會突發山洪麼?”
白秦勾起嘴角,眼神卻是陷入一片虛空,似乎是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在講些什麼,不緊不慢地說道:“天要亡他,誰又能阻止得了呢?”
林楓心裏好笑,麵上也不自覺地展現了出來。他有些譏諷地開口:“是嗎,教主竟然也信天道之說?哪裏來的天要亡誰,天不過是天,天要亡誰,不過是人要亡誰。”
白秦冷笑一聲,輕輕巧巧地開口反問道:“既然左護法心裏早就有所定奪,又何必來問?”
林楓扭過頭去,一張臉上滿是嘲諷。
就在這時候,門口小廝似乎是行了行禮,林楓看見一個清瘦修長的身影背著光走了進來,看不清麵容,直至他在桌對麵坐下。
人已到齊,小廝一個接一個傳令下去傳菜。林楓盯著這位傳說中的右護法看了半晌,對方竟然是看上去似乎比自己還年輕少許,竟然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
正是年少,英姿勃發。
但是仔細看清了這麵相,林楓卻發現,眼前這位右護法,雖然身形移動之間昂首挺胸意氣風發,一張年輕的麵容卻是英氣不足,陰柔有餘。
林楓對著右護法看了半晌,忽然聽得白秦佯裝咳嗽了幾聲,這才緩過神來。他本能地覺得這人麵熟,但是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按理來說這樣男生女相的人,一旦見過一遍,應該就印象深刻才是。
但是林楓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哪裏看見過這個少年。
白秦的聲音奶聲奶氣的,好像要比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更加軟糯了:“這位是右護法,柳錯臣。”
柳錯臣對著他拱一拱手,林楓心道這名字,看著倒像是八千年前那種以命諫帝王的忠臣似的。現在幾乎都見不著這麼文縐縐的名字,再加上這陰柔的長相,林楓隻覺得自己心裏不自覺地就有點看不起這位右護法。
柳錯臣溫和地笑了笑,更加顯得女氣,對著林楓拱手示意。林楓雖然莫名覺得那笑容看上去有點刺眼,但也是還了禮,自我介紹道:“在下林楓,新任左護法。”
菜一道道地傳上來,都是些當地的名菜。林楓在亂石山待過的這些日子,都還沒吃過這些東西。
柳錯臣也不解釋自己為什麼遲到,也沒有任何愧疚之意,直接就拿起了剛剛擺在他麵前的筷子就開始夾菜吃,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挽著自己的袖子,倒是很注重文雅。
林楓這才注意到他穿的並非是婆羅教校服,大約教主和兩位護法都是不必穿的,甚至也都不穿勁裝。
林楓之前為了和人交手方便,一直穿著幹脆利落的勁裝,但是實際上天台山的校服,以及柳錯臣現在穿的這件衣服,都是寬袍大袖的類型。
這種衣裳雖然穿起來打架不便,但是看上去文雅非常,能看得出來各個人的身份。
林楓覺得自己回去之後的確是可以換上以前天台山的校服了,反正這婆羅教之內也不可能有人看得出來自己穿的是原本門派的校服,便隻當做常服來穿。
天台山內門弟子的校服本來就典雅非常,現在穿出來也是毫不過時。
林楓見柳錯臣已經開始吃了起來,白秦和白汐似乎也沒什麼反應,對他的行為似乎是見怪不怪,便抿了抿嘴,索性自己也拿起筷子來。
拿起筷子的那一瞬間,林楓看見白秦似乎是眼神一變,想要發作的樣子,但是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
眾人這一頓飯反倒是吃得沉悶非常,讓林楓對這個右護法的好奇心又被吊了起來。
這個柳錯臣不過是個右護法,但是在教派內的地位卻似乎是非比尋常。他做什麼事情都鮮少遵循禮儀,好像也不是很尊重其他人,但是白秦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他發脾氣。
林楓心裏疑惑,但是並不妨礙吃飯,飯桌上沉默的氣氛在蔓延,飯菜的香味卻是一點都不曾減弱。林楓高高興興吃了個痛快,再抬頭時,卻是看見柳錯臣已經吃了個幹淨,接過旁邊小廝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嘴,又仔仔細細地擦了擦手,直接便是走了出去。
這樣的行為,無異於是挑釁。但是林楓再去看白秦時,卻隻看見白秦怔怔地看著門外,似乎是在想些什麼事情的樣子,並沒有真的發怒。
再看白汐,卻是自顧自吃自己的,好像也不曾在意眼前的事情。
這幾人之間的情況,倒是讓林楓有些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