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幼時最喜歡朕送你禮物,你可記得?”駱流觴轉回身時,麵上帶著柔和的笑意,似乎此刻他並非一個帝王,而是尋常人父。
“兒臣,不想要父皇的禮物。”駱頃塵似猜到了他要做什麼,驀的跪了下去。“國家需要父皇,父皇三思。”
“國家需要的,不過是個君主,而並非朕。”駱流觴見駱頃塵跪下去,也並不阻攔,隻繼續開口。“而君主更替,亦是嚐試。”
“兒臣懇請父皇,允兒臣掛帥,代父皇親征。”駱頃塵亦是倔強的人,駱流觴隻盯著他,並沒有回答。父子二人一站一跪,彼此對視之中毫不退讓,靜默許久,還是駱頃塵先開了口。“後廷亦需要父皇,父皇若起了那般心思,置母妃與何地。”
此時提及淑貴妃顯然管用,駱流觴難得的略一沉默。駱頃塵見駱流觴似有鬆動,複又追加一句。“父皇雖仍是龍虎之年,可也畢竟龍體有恙,貿然親往隻怕會諸多危險,而兒臣一貫無心於朝政之事,父皇可還記得兒臣當年曾以眉將軍為榜樣?”
提及眉敘,駱流觴沉默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都立了榜樣,自是該向其學習的,兒臣自覺一身武藝還算精進,正愁無處曆練,還請父皇允了兒臣。”駱頃塵神色堅定,駱流觴張張口,才要說些什麼,卻見通傳的內侍匆忙趕來。
“陛下萬福,殿下萬福,金鑾之外有一女子欲要見陛下,自稱有事相商,奴才見她一介布衣,便沒直接放。”
“女子?”駱頃塵片刻愕然,下意識想到的卻是眉煙。“是何模樣?”
“瞧著瘦瘦弱弱,勝在麵容清秀白皙。”
駱頃塵蹙眉,看來果然是眉煙,隻是眉煙在此情此景之下來此,隻怕是來自薦。
注意到駱頃塵的變化,駱流觴有些不解。“怎麼,塵兒認識那女子?”
此時若說不認識,駱流觴怕也不會信。駱頃塵心一橫,抬眸看著駱流觴。“那正是兒臣心悅之人,她姓眉。”
此女為駱頃塵心悅之人一事駱流觴早已猜了個七七八八,隻是不曾想駱頃塵心悅的竟是眉氏後人。
駱流觴驚詫之間,看向駱頃塵,以辨他話中真假,見駱頃塵毫不畏懼他的目光,任他探究,知是真話,便歎了口氣。
“宣她進。”
眉煙入殿時,便見駱流觴父子之間尷尬的氣氛,卻也未多看,斂眸見禮。“民女眉煙,見過陛下,見過三皇子殿下。”
駱流觴抬手示免,仔細凝視眉煙。
雖看著年紀尚小,眉眼還未長得太足,卻也不難看出其母的柔和與其父的輪廓,尤其帶著堅定的一雙眼,與當年勢要除盡東齊兵的眉敘一模一樣。
連問什麼都不必,駱流觴已經確認,麵前站的,定是眉氏後人。
“眉煙,你因何而來?”駱流觴帶著幾分玩味看著眉煙。“可知眉氏一直是壓在朕心口的頑石?”
“我今次來,不過是想與陛下談個交易。何況能作為頑石壓在真龍心口,眉氏也不算虧。”眉煙從善如流,倒讓駱流觴另眼相看。“怎麼,知道還要自己送上來?”
“現下這般情形,陛下總不會手刃了民女。”眉煙雖如此說,卻也沒有什麼底,這不過是一場豪賭,若是丟了氣勢,便輸的慘厲。
“你又怎知朕不會殺你?”駱流觴冷笑一聲。“塗海,你來。”
被稱作塗海的太監忙上了前來,駱流觴與其耳語幾句,擺了擺手。不多時,塗海端來三個玉瓶,一個杯盞。
“此為玉景,別看名字起得秀氣,實則劇毒。而這三個玉瓶之內各有千秋,其中之一裏麵藏的不是玉景,而是瓊漿。若你有足夠的好運選到瓊漿,朕再決定聽不聽你的交易。”
駱頃塵變了變麵色,揚聲開口。“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