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煙被他這樣一說,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隻堪堪行了個大禮。“師父請自珍重。”
泱玨卻複雜了神色看著眉煙,許久扯出一個笑來。“你也一樣,往後沒人幫,萬事要靠自己,需得小心。放心吧,傅城之與我也不過是結了個盟約,算不上我這邊的人,你大可用他,這也是我,為數不多的不曾騙你的事了。”
眉煙聞言,心中的違和感隻增不減,卻還是退了出去。穆沉見她出來,拉著她看了一遍,見無什麼傷處,鬆了口氣。
見他如此小心謹慎,生怕自己有所損傷,眉煙心中溫暖,又怕他擔憂,強笑起來。“瞧你,這般緊張做什麼,左右我與師父師徒一場,師父不會把我怎樣的。”
泱玨拉著眉煙走了兩步,卻聽身後泱玨府上一片混亂,眉煙一陣心悸,側耳細聽,卻聽見婢子尖聲的叫喊。“內堂走水了——”
眉煙愣了愣,便要衝進去,卻被穆沉一把撈入懷中。“太危險,不許去。”
“可我師父還在裏麵!”眉煙難得的焦急起來,穆沉卻抱緊她使得她暫時冷靜下來。“隻有內堂走水,顯而易見是他自己求死,你去了又有什麼用處?”
“可是……”眉煙才要反駁,說到一半,卻又隨即止住話。
難怪師父今天異常反常,句句都如同交代後事,原來是存了必死的心。
眉煙無力癱倒在穆沉懷中,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可是師父有可能還活著啊。”
“你曾與他相處,本身嫌疑就大,你還想再回去增加嫌疑嗎?”穆沉也難得冷了臉,卻在看到眉煙眼淚的瞬間柔和了目光。“府上這樣多的人,你師父不會有事的。”
“但願。”眉煙話音未落,卻聽一聲巨響,熱浪將穆沉與眉煙掀在地上,穆沉反應迅速,將眉煙結結實實護在懷中,以免眉煙受傷害。
一陣耳鳴目眩過後,眉煙掙紮著起身,卻見原本內堂的位置已經一片廢墟,抑製不住的嗚咽起來。
穆沉不知如何安慰,隻得摟著眉煙默不作聲。
“他曾在我和祁兒落魄時將我們帶回家,給足衣食,給予我自爹爹死後便丟失了的歡樂。”眉煙神色大哀,喃喃自語。
“他也曾在外出之後,給我和祁兒帶回小吃與精致的小玩意兒。”
“他曾在我最不信任旁人時使我信任依賴,也曾在我決心能信任別人時給我當頭一棒。”
“畢竟他是我的師父,無親無故卻保我喜樂的人,現在他不在了,我卻眼睜睜看著他步入死亡,卻無能為力。”眉煙語罷,再難說出完成的話,泣不成聲。“我……太沒用,這樣的我……連至親都無法,無法保護,還談什麼報仇。”
遲到了幾個月的初雨卻在此時悄無聲息的降臨長安,穆沉憐憫看著眉煙,許久開了口。“你又怎麼會沒用?你在我心裏,聰明而又可愛,勇敢又樂觀,又怎能說自己沒用?”
眉煙聞言,再也抑製不住,嚎啕大哭。
穆沉知道,眉煙心裏有什麼東西正破土而出,今日之後,眉煙再不是那個柔軟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