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當的鑒藏,與古磚一樣,在宋代已有文字記載,但尚未列入收藏品之列。北宋王在《繩水燕談錄》裏說:“秦武公作羽陽宮,在鳳翔、寶雞縣界,歲久不可究知其處,元祐六年正月直縣門之東百步,居民權氏,漫地得古簡瓦當,皆破,獨一瓦全,麵徑四寸五分,瓦麵隱起四字,日羽陽千歲,篆字斟句酌隨形為之,不取正方,如知即羽陽舊址也。”可知宋時隻是記錄瓦當的形狀及出土情況,並用以考證古代遺址。真正把瓦當作為藏品是在清朝乾隆時期。當時杭州人朱楓旅居關中,收集到許多瓦當,編了一部《秦漢瓦當圖記》,於乾隆二十四(1759年)刻成。這是瓦當的第一部圖譜。從此以後,風氣大開,文人學士都喜歡收集幾個瓦當,有的還用瓦當琢成硯台,名曰“瓦當硯”既是古董又作文房用具,放在書桌上顯得十分古雅。如遇文字與眾不同的瓦當,尤其為人歆羨。如“東城有李漁村名澄中者,藏有季孫行父所城口古瓦二葉,其質甚堅,瓦口有籀文,一曰千秋,二曰萬歲,字畫圓潤可愛”,又如“成哲親王曾得銅雀台瓦,有明人之字鏨其上,雲‘得之漳水之濱’其質堅致如石”,雲雲。此類記載,在清人筆記中多有出現。由於文人的重視、收藏家之所求,以往人們見而不顧的瓦當便隨之珍貴起來。農民耕地時得到半個筒瓦,隻要圓底完整,都可以賣個好價錢。

近代以來,瓦當的美學價值得到進一步開掘。一些著名篆刻家以獨創精神,積極從瓦當上的文字及其布局中吸取營養。近人葉銘在《趙扔叔印譜序》中指出,趙之謙刻印“以古幣、古鏡、古磚瓦文參錯用,回翔縱恣,唯變所適,誠能印發求印”。吳昌碩、齊白石等人也曾從瓦當中學習篆法。

當今之世,秦漢瓦當更以其古雅端凝的風姿吸引著眾多的中外收藏家。天津有位叫華非的書畫家,與筆者交往多年。據筆者所知,華非先生平生癡心於瓦當的收藏。他不辭辛苦,潛心收集戰國畫像瓦當、秦漢畫像瓦當、秦漢文字瓦當數百塊,並擁有大量瓦當拓片,同時,對瓦當的產生、瓦當的收藏曆史、出土狀況及其藝術價值和收藏價值,作了深入探討,著《中國古代瓦當》一書,已在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他還告訴筆者,瓦當本是“寶”,但對外行來說,“寶貝”也難免成了“垃圾”。他舉例說,“文革”中某文物公司積存一批秦漢瓦當,因未能出口,轉手到了信托店。信托店將其堆放在一邊,無人問津。此時恰被一位姓黃的收藏者見到,僅花極少的錢就將這批“寶貝”買走。可見“藏寶”還得“識寶”。

十五、“時玩”收藏潛力大幾年前,天津舉辦的“首屆中華名人書畫工藝珍品拍賣會”上,既有當代書畫家創作的書畫作品,也有雕漆、石雕、汴繡、石灣陶瓷、象牙微雕、內畫鼻煙壺等當代工藝美術家創作的工藝品。其中,一件劉傳製作的石灣陶瓷作品“鍾馗捉鬼”售價50萬元,一件現代汴繡作品“五牛圖”售價15萬元,一件沈忠興製作的象牙微雕扇售價1萬元,一套陳之佛、薑壁製作的雕漆嵌玉掛屏售價60萬元。這些被譽為“民間絕活”的工藝珍品及當現代青田石雕《高粱》當代名家的書畫作品也稱作“時玩”。

所謂“時玩”是指那些近世或當代製作的玩好之物。“時玩”乃相對古玩而言。古玩,即古器物可供珍玩者。民國時期,趙汝珍在《古玩指南》中將古玩分為書畫、瓷器、銅器、古錢、宣爐、古銅鏡、玉器、硯、古墨、古書、碑帖、各代名紙、古代磚瓦、偶像、印章、絲繡、景泰藍、漆器、宜興壺、琺琅、料器、法花、牙器、彩墨、筆格、竹刻、扇、木器、名石等數十類。以往也有人將古玩分為“硬片”和“軟片”兩大類目。古瓷器是“硬片”的代表,古字畫屬於“軟片”的代表。古玩固然珍貴,然而,大凡古代器物,曆經歲月滄桑而流傳下來的已是越來越少,如果再富有藝術性或文物的特殊價值,則更為難得,即使有,其價格一般人也難以接受。況且,所謂“古玩”也是相對而言,今天的“新”將來也會成為“古”,如若收藏一定要局限於年代,認為年代越久越可寶貴,隻認“古”而不認“新”,那麼收藏的路子總是越走越窄,也許會失掉購藏珍品的良機。有鑒於此,收藏投資者在收集古玩的同時,有意識地購藏一些富於創造、意境深遠的新的藝術傑作和那些富有紀念意義、有代表性的珍貴物件及渾然一體、自然天成的現今稀有之物,的確不失為集藏投資的明智選擇。

收藏“時玩”,在很早以前即已時興。孟元老《東京夢華錄》記載北宋京城開封“相國寺內萬姓交易”情況時提到“殿後資聖門前,皆書籍玩好圖畫及諸路罷任官員土物香藥之類”,其中有不少便是那個時代製作的器玩。“時玩”一詞在明朝開始出現,並形成一股收藏和鑒賞“時玩”的風氣。沈德符《萬曆野獲編》中專有“時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