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小姐說了聲‘好’，就大大方方地跟著榆強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關上車門後，就扭頭笑道：“榆總，聽王副總說您還要去政府的那個公司任職，是真的嗎？”
“政府的事兒我有點兒傷心了。可是那，咱們民營企業又惹不起人家，隻要調令一到，想不走都不成啊。”榆強笑著感慨了一句，就發動了車子，載著呂小姐來到了堯舜公司。
車子停到院裏，見幾輛食品企業的送貨車整齊地停在院子中央，四五個穿著天藍色工作服的人正站在車邊閑聊，瞧見呂小姐從車上下來，就有人吹了口哨道：“呂秘書回來啦。”
呂小姐卻沒有搭理他們，從車後繞過來，笑盈盈地站到榆強的身邊，輕聲道：“這些師傅嘴貧著呢，沒事就愛瞎逗人，其實心眼都不壞。”
榆強下了車，就見西側的牆邊停著那輛豐田車，就笑著說：“劉副總還真是敬業，周末也沒有歇著。”
呂小姐點頭道：“劉副總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每天都忙到很晚，最近幾家食品企業在省城鬥得厲害，他更沒了休息時間，你走了這幾個月，他都瘦了六七斤，讓人看得心疼。”
榆強微微皺眉，不再說話，跟著呂小姐上了樓，直接敲開了劉副總的副總裁辦公室，卻見她正抱著電話和人爭吵。
榆強和他通過電話了，就沒有相互寒暄，坐在沙發上等了足足五分鍾，才見她‘啪’地把話筒摔到機座上，揉了半天的前額，才低聲罵道：
“這些經銷商，真是見利忘義，沒有半點良心。”
說完後，她從椅子上站起，走到牆角，從冰箱裏拿出一盒酸奶，放到茶幾上，輕聲道：“榆強，正好你來了，咱們好好商量一下，我是看明白了，公司大事上，還得你來拿主意。”
榆強笑了笑，擺手道：“劉總，你不用和我客氣，我說過讓你主持工作，就決計不會再管了。”
劉副總抬手輕輕推了他一下，乜眼道：“當了政府官員就了不起啊，還真不想管公司的事了？”
榆強嘿嘿一笑，摸起茶幾上的盒裝酸奶，撕開包裝，把粘稠的酸奶倒進杯子裏，閉著眼睛品上一口，點頭道：“口感不錯，酸甜適口，幹物質含量很高啊，這是咱們食品企業的新產品麼？”
劉副總‘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坐在他旁邊，點頭道：“到底是喝自己的酸奶喝習慣了，感覺就是靈敏，快成品嚐專家了。”
榆強笑了笑，點頭道：“你還別說，除了那幾位乳品專家，品嚐食品還真沒幾個能比得了我。”
劉副總抱肩歎了口氣，輕聲道：“榆強啊，你要是不摻和政府的事兒多好，一直坐在這兒掌舵，我也不用像現在這麼累了。”
榆強微微一愣，把酸奶放在茶幾上，皺眉道：“怎麼，和王副總又起衝突了？”
劉副總搖搖頭，輕聲道：“那倒沒有，他現在隻抓自己部門的事兒，其他的事情一直不過問，都讓權給我了。”
榆強笑了笑，語氣舒緩地道：“劉總啊，剛才在車上聽呂小姐提起公司的近況，她說最近幾家食品企業在打價格戰，是這樣嗎？”
劉副總點點頭，低聲道：“的確如此，現在食品企業的銷售很被動，我們被拖到價格戰裏來了，現在青陽也和很多城市一樣，純食品的價格賣不過化工食品，形勢越來越嚴峻了。”
榆強的表情變得嚴峻起來，從兜裏摸出煙盒，丟在茶幾上，抽出一根煙，點上後吸了一口，嘴裏吐出淡淡的煙霧，沉吟半晌，才輕聲道：“你仔細講下，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劉副總搖頭道：“現在的情況是，那幾家大的上市公司都已經完成了跑馬圈地，現在開始用終端產品低價衝擊市場，大肆促銷、特價、買贈、高返利，這讓我們不得不被動應戰。
“他們是上市公司，擁有品牌優勢，更擁有強大的融資能力，他們可以采取以虧損的方式占據市場，在擠垮競爭對手，形成局部壟斷後再提升價格。
“最近這些日子，國內已經有三十多家知名食品企業被兼並，這個行業最終走向已經成為定局，就是高度壟斷，作為地方企業，我們沒有太大的發展機會，隻能盡力延緩這一進程。”
榆強彈了彈指間的煙灰，轉過身來，低聲道：“劉總，你是不是太悲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