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莊位於神武國南端,毗鄰蠻荒。
這裏除了險惡的地形,時常出沒的妖獸,還有高大圍牆,和麵目猙獰,修為至少是後天巔峰的看守。
這裏沒有村民,隻有囚犯。
事實上,如今三百多年過去,就連囚犯,都隻剩唯一的一個。
二月十九,是上半年的大審之日,大興莊唯一犯人江成,已經被五花大綁,押上刑堂。
——那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非常瘦弱的年輕人。
由於常年在莊內的礦洞中勞作,他的皮膚異常蒼白,如果不是還有亮如星辰的眼睛,和一看就知道代表堅毅的挺直鼻梁,就算被誤認成死屍都不奇怪。
“死囚,可有什麼要交代的?!”
刑堂上,作為主官,先天內罡境修為的林桀天開口喝問。
“沒有。”
少年語氣平緩,看來並不畏懼堂上嚴陣以待的架勢。
“怎麼會沒有?三百年前,你家祖先可是天元宗掌門的親孫,就算因為年幼不能參與機密,那功法、秘傳、奇珍等等下落也該知曉一二才對。”
“確實不知,我祖當年雖說是掌門嫡脈,但天資極差,無法修行,所以才會被發配到這大興莊,名為值守,實際不過是做一介凡間礦主,享受些小富小貴。否則,當年也無法逃脫滅門之劫,更何況,我們一家已經被囚禁了三百多年,就算先祖知道個一鱗半爪,也傳不到我這第七代遺孤的耳中。”
三百多年前,一場突然降臨的浩劫,將所有修仙門派盡數毀滅。
武修,則在關中神武候帶領下乘勢而起,連年征伐,如今,據說已經快要定鼎天下,成就古往今來舉世無雙的絕代偉業。
而在那場浩劫降臨之前,執天下道門牛耳的天元宗,可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不說普通的天材地寶,就算神藥奇珍,都多到可以車載鬥量。
也因此,作為天元宗唯一漏網嫡脈的江成之祖,才會被囚禁起來,嚴刑逼供,如今,哪怕已經過去七代,都沒有停止。
“居然敢不老實交代!”
他剛說完,坐在林桀天下首的一個中年副官就豁然站起:“看來,不動用大刑是不成了。”
大興莊刑堂兩側,原本就擺滿刑具。
那些出自武修器師的刑具,每一件都要比滾釘板、老虎凳殘酷百倍,正常人,絕對無法撐一分鍾。
而現在,這些沾滿了祖先血肉的刑具,就這麼被一一擺在江成眼前。
“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副官殘忍地盯著少年,就像嗜血的餓狼在盯著內髒。
“確實沒什麼好交代的。”
江成從九歲開始,便被不斷逼供,如今,無論多恐怖的手段,都無法再摧毀他的意誌。
或許會痛不欲生,但絕對不會畏懼崩潰。
“真有種啊!”
中年武修怒極反笑,伸手抓向刑具。
“算了!”
高坐在主位上的林桀天出人意料地開口。
“大人?”不止副官,堂上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用不著,上麵已經傳下命令,十日後盡滅大興莊內一切活物,你我,也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眾人這才注意到,林桀天看江成的眼神,始終都和看死人毫無區別。
“十天嗎?”
看守們興奮起來,這麼多年,他們待在大興莊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早就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