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陳若蕊似有似無地應了一聲,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那傭人看陳若蕊終於有了動作,自己在這兒待著又不能幹什麼,便放心的出了房門。
陳若蕊的動作很慢,因為她打心底裏很抗拒宮老爺子。
她還記得之前在宮家的時候,宮老爺子是怎麼對她的,那簡直是噩夢一樣的記憶,如果可以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起這段回憶。
而且現在宮博裕還正好不在家,陳若蕊的眉頭微皺,心裏免不了一驚,莫非這也是宮老爺子故意安排的?不然這幾天一直在家待著的宮博裕怎麼會突然現在有事去了公司?否則為什麼在她需要宮博裕的時候,宮博裕總是不在她身邊?
看來宮老爺子這是鐵了心要在今天見她一麵了。
洗漱的時候,陳若蕊皺著的眉頭一直都沒鬆開。
然而就算她的心裏再怎麼不情願,她也還是仔仔細細的把自己收拾妥當了才跟著傭人往宮家別墅的另一邊走去。
尚有幾分熟悉的走廊盡頭,宮老爺子穿著一身深色的唐裝,拄著他的拐杖,背對著陳若蕊站在窗戶旁邊,花白的頭發全都一絲不苟的往後梳好,偶有幾根殘存的白發隨著窗外的風微微動了動,氣氛莫名的壓抑而沉重。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陳若蕊才發現自己對宮老爺子的恐懼至今都還沒消散。
她在離宮老爺子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停下了步子,她的手也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微微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希望肚子裏的寶寶能稍微給她一點兒力量。
半晌的沉默。
“來了。”這是宮老爺子開口對陳若蕊說的第一句話,他看不見身後,但是說出的話卻不是疑問句。
“嗯。”陳若蕊抿了抿嘴,簡單的應了一聲。
又是半晌沒有人說話。
陳若蕊抬眼看了看宮老爺子的背影,心裏忍不住有些發虛,因為她也猜不準宮老爺子今天找她到底是要幹什麼,又或者說她現在根本一點兒都不在乎宮老爺子是怎麼看她的,心裏這麼想著,她的眼瞼便又垂了下去。
“什麼時候回來的?”
陳若蕊抬眸,就看到宮老爺子已經轉過身來了,那個拄著拐杖的身形看起來依舊高大,仿佛根本沒有因為衰老而虛弱一般,老人背著光的臉上也看不清是什麼神情,但是陳若蕊就是明顯的感覺到了來自於宮老爺子的敵意,毫不掩飾,一如從前。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也不知道她現在該說些什麼,又或者說她似乎沒想到宮老爺子會關心這件事,她還以為宮老爺子會二話不說就直接懟她呢。
畢竟當初是宮老爺子讓她走的,如今她一聲不吭的就回來了,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尷尬。
“算了,不用回答了。”或許是等了太久也沒見陳若蕊有什麼反應,宮老爺子便直接幫陳若蕊回了一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銳利且帶著些厭惡的盯著麵前的這個女人,“聽說你還是帶著身子回來的?”
陳若蕊心下一凜,一隻手護著肚子,另一隻手下意識地在身側緊握成拳,眼神警惕的看向宮老爺子,緊緊地抿著嘴,沒有開口說話。
因為她覺得宮老爺子此時此刻看向她的目光裏仿佛帶著寒劍,隻要稍不注意就會刺穿她的肚子一樣。
“這個孩子……應該不是我們宮家的吧?”宮老爺子加重了語氣,對陳若蕊避而不答的態度感到很生氣,以至於也懶得掩飾自己對陳若蕊的厭惡了,“我們宮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卻沒有養閑人的習慣,你這麼精明的人,應該聽得懂我的意思吧?”
“聽得懂。”陳若蕊輕輕地點了點頭,再不去看宮老爺子的眼睛,因為她怕自己會為宮老爺子眼裏的不屑而心痛。
“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我等會兒安排人送你走,至於博裕那邊,有小玉在,你也不用多管了。”
“好。”
陳若蕊答應的很幹脆,隨之轉身的動作也很瀟灑,但是卻沒有人能看到她轉身之後泛紅的眼角和潮濕的眼眶。
這個注定不會被旁人接受的孩子是無辜的,原本就不應該被別人這麼嫌棄,既然如此,那還是讓她一個人撫養好了。
正好,她也能順便借助宮老爺子的權利離開這棟讓她感到窒息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