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葬後,一個星期,我們搬到了顧家,哥哥住在我旁邊的房間。我每天不說什麼話,每天都是吃飯,睡覺,和哥哥說話,這樣的日子,過了有一個月,哥哥依舊沒變化。
進入了臘月,這些天,大家都在準備新年的東西,也開始布置起了房子,我一個人在房間,抱著九九坐在床上,聽著樓下的吵鬧聲,我輕輕地撫了撫九九,它平靜的躺在我的腿上,想到今天還沒有和哥哥說說話,於是把九九輕放在床上,關上門到了哥哥的房間,我坐在椅子上,拉著哥哥的手。
“哥哥,都一個月了,你怎麼還不醒,馬上就要過年了,我想回家,等你醒了,咱們就回家好不好?”
我雙手握著他的手,他的手不冰也不熱,我看著他,他閉著眼睛,就像熟睡了一樣。
“哥哥,我想你和父親了,想以前,咱們一起坐在沙發聊天,如果時間可以倒退該有多好。”
“哥哥,你快醒來吧,求求你了,我不想在這裏待著,我想回家。”
我緊緊握著他的手,突然,感覺到我的手,也被握著,雖然力度不大,卻讓我有些欣喜若狂。
“哥哥!你是不是醒了?你握著我的手了,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撤出了一隻手,搖了搖他。他的手越來越有力,終於,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環視了四周,又看了看我。
我擦了擦眼淚,對他說道“你終於醒了。”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迷茫的目光看著我。
“你渴嗎?”
他搖了搖頭,他一副提防的樣子讓我很不舒服。我伸手想摸一摸他的頭發,卻被他擋住了。
“哥哥,你怎麼了?”
他有些費力的說道“你,是誰?”
聽到他的這句話,刹那間,我的腦中一片空白,我不知該去接什麼話。
“哥哥。”
顧川聽到了房間的異動,來到了哥哥的房間,看見哥哥睜開眼,他很是驚訝,興奮的對著哥哥說:“阿檸,你終於醒了。”
“你是誰?”
他的這句話,使得顧川頓時沒有了笑容,呆呆的站在床邊。哥哥不止是忘記了我,所有人都忘記了。
心情的沮喪,心裏的難受遠遠超過了那些皮肉的傷痛,我不想流淚、就算咬破嘴唇,都希望能強忍著。我勉強的對著哥哥說道“哥哥,我是沈卿,我是你的妹妹。”
“沈卿?”他疑惑的重複了一遍我的名字。
“對,沈卿。”
顧川照著我說的,對哥哥說道“我是顧川,照顧的顧,川流的川。”
“哦,顧川。”他點了點頭,接著問道“我是誰?”
“你叫沈檸。”
“這是,我家嗎?”
“這是顧川的家,因為你一直在昏迷,所以就搬到了他家,等你好些了,咱們就回去。”我拉著哥哥的手對他說。
他顯然還未能接受我是他妹妹的設定,抽開了他的手,對我說“我為什麼會昏迷?”
“因為,你出了車禍。”我至今還是不願想起那天的場景。
“父親和母親呢?”看來他是一點都不記得了,但是我卻不想讓他自責,父親是為了救他才去世的,我有些為難。
“沈先生和沈夫人,在你和卿兒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那時,你才十歲,很有擔當的,去照顧卿兒。”顧川鎮定的說著,完全不存在的事情,不過卻是能讓哥哥接受的事情版本。
“哦,我父親是做什麼的?”
“沈先生是一位教書先生。”
“我一直管沈卿叫做卿兒嗎?”
“是。”我點了點頭。
顧川接著說道“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需要我去叫醫生來給你做個檢查嗎?”
“不用。卿兒,顧川,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好,你休息吧。有什麼需要,大聲喊我們,我們能聽到。”
我和顧川離開了哥哥的房間,輕輕的關上了門,我們走下樓,我無力的倒在顧川的懷裏,略帶哭腔地說道“於航,哥哥不認識我了。怎麼辦?”
“別怕,他能醒來就好,別著急,他會想起來的。”
“可是,那樣,他也會記起那天。。。。。。”
“終將麵對的,這隻是時間的問題。”他摸了摸我的頭說道。
“我想搬回去,和哥哥商量一下,也許搬回去會對他的記憶有所幫助。”
“如果你想回去,我不攔你。”
“嗯,那我回屋了,你們接著準備收拾東西吧,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回去吧。”
我們的生命中會有許多次相遇,有時卻隻能選擇擦肩而過,就像樹葉,生長與墜落的過程原來也隻是一個寂寞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