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剛離開武山站,天就變得陰陰沉沉,就像衛小江的那張臉。
衛小江討厭這樣的天氣。他的精神似乎總是和氣候掛鉤,遇到下雨的時候,他的心就會莫名的空虛,似乎胸腔裏出現一個巨大的空洞,整個人也顯得完全沒有精神。
天要下雨,衛小江要吃飯。沒精神,強打精神幹。在狹小的列車員休息室,衛小江換上了換上那套嶄新的列車員製服。這可是花了一條紅樓香煙換來的,換成紅梅的,那是整整四條啊!
整潔的製服上,貨真價實的徽章閃閃發光,衛小江的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幾分鍾後,一幕在火車上日日上演的小品就開始了。此刻的衛小江象極了電視購物裏的那些狗男女,口吐白沫、振振有詞。80年代末就有了的玩具魔棍,直接在地攤上批發的山寨襪子。經過了他的嘴巴,魔棍成了最新科學益智玩具,襪子則變成了永遠磨不破、刮不爛的小強。
即使這樣的小品每天上演,就象趙大爺每年在春晚上忽悠一樣,表演結束後,總是會有收獲。每個人都是帶著永遠的好奇和貪欲,你如果懂得做個有節製的銷售員,你成功的機會就會比別人多些。這是衛小江已經死去的老爸說的。
車過竹上縣,這裏號稱是女媧的故鄉。一座秀氣的小山從站台上的廣告牌後迅速地離開,火車在勻速的前進中。5年前,衛小江的老爸就是從這裏跳了下去,然後消失的,衛小江認為他已經死了。
為了生活,衛小江找過無數的工作,具體見衛小江日記:“今天去找工作,沒找著,被旺財追……今天去找工作,沒找著,被旺財追……,今天去找工作,沒找著,被旺財追……。”
灰太狼大王啊,你是我異曲同工的好兄弟啊!
為了生活,衛小江隻有接過老爸在火車上的這樣一個職位,假如這個叫職位的話。這位年輕的火車推銷員,玉樹臨風,頑強拚搏,重複著自己已相信的謊言,得到微薄的收入。
火車外依然下著大雨,車過了一站又一站。今天的表演結束,該是去給列車長那個王八蛋上貢品的時候了。
衛小江走到餐車的時候,大咪咪的服務員朝他媚笑一聲,輕呼“小流氓。”衛小江故作抓奶龍抓手,卻是無功而返。
不對啊,往天這個時間,那個濃眉大眼長得象朱時茂的列車長,應該在餐車調戲大咪咪啊?
一番詢問,這個老東西今天居然在車頭呆著。
衛小江走過一節又一節剛才演出過的車廂。
經過其中一節車廂的時候,一位剛才購買了小強襪子的朋友,居然提出要退貨的要求。換來的當然是一車廂乘客的輕笑,還有衛小江確定、肯定以及一定的兩個字“不行!”。
行有行規,火車銷售如紅樓賣香,想占便宜的總是會被別人占便宜。
快到車頭,2號軟臥包廂門前,衛小江遇到點麻煩。一個穿黑衣的帶墨鏡的大個子平頭,擋住了他的去路。
“我是列車員捏”
黑衣平頭不為所動,甚至還鄙夷地瞟了下衛小江。
“我找列車長捏,我有重要事情”衛小江不禁提高了聲音。
列車長要的最新的小澤的片子還在口袋裏的U盤裏,MD要是今天不給他,老子的那山寨阿迪高爾夫球包,一定會叫那老王八蛋鎖廁所裏,還是那種鎖眼滴了502的廁所。
黑衣平頭繼續無視,衛小江摸摸自己仰視了半天的脖子,準備往回走。
不是小江無能,是平頭太厲害,等下再找機會給這個老色鬼吧。
衛小江即將揮一揮衣袖,帶走2GA片。黑衣平頭的胳肢窩下,鑽出來一個人頭來,不是別人,正是列車長。
不過,平時趾高氣揚的那張臉已經換成了奴顏婢膝的樣子,他訕訕地向黑衣平頭笑了笑,一把拉過衛小江。急不可耐地伸出手。
衛小江遞過U盤。列車長轉身向包廂走去,一聲不大不小的爆炸聲突然響起。
列車長和黑衣平頭同時消失在一陣濃煙和火光中。衛小江終於體會到被紅太郎的平底鍋打到,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