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無法忘記兩年前抽絲剝繭般的疼痛。
那天晚上天空漆黑,看不到星星,隱藏著無邊黑暗的夜幕孤寂墜落。天空像裂了一個汙穢大口,吐露著傾盆大雨,路上的雨水已經淹沒了行人的鞋子,交通事故頻發,爭吵接連不過。這種天氣怎能不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別離呢?上帝老人家此刻一定正在悠閑地喝著茶,慢慢的品味著一場場悲痛欲絕的離別。漫天的大風,席卷著黃沙,我很冷,多想鑽進他的懷抱。可是,我知道我再也沒有機會了。
晚自習,我正坐在教室的椅子上發呆,目光總是不自覺的瞥向他空蕩蕩的座位。屋內是安靜的自習,屋外卻是狂風大作。
“砰——”突然,他破門而入,闖進了教室,打破了僅有的一絲寧靜,然後開始匆忙地收拾他的書包。正收拾著,似乎想起了什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宛然一笑,對周圍的同學說:“我要走了。”那四個字說的輕飄飄的,並不像是告別,就像是解脫,好像很愉快終於可以告別這裏,或者說是,告別我。
我離他很遠,可我卻清晰的聽見了他說的,不帶一絲掙紮的那四個字。我整個人一下就亂了,腦子開始嗡嗡作響,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還呆呆的坐在位置上,隔著人群望著他。
班上的同學在瞬間都已聚集在他的周圍,詢問情況。他反而很淡定,沒有說一句話。連眉頭都不帶皺的,收拾完東西,便提上書包。他麵對著水泄不通的教室,擁擠的人群,輕輕地抬了抬嘴唇,夾雜著不耐煩地說了一聲:“讓開!”大家都有些詫異,奇怪他今天的行為一改往常,卻也不自覺的讓出了一條小道。
他像個機器人一般的木訥的走路姿態,從還死死坐在原位的我身邊經過,下意識的瞥了我一眼,並沒有絲毫的停留。我緊攥著的手心已經出汗了,低著頭沒有看他,可我感覺到他似乎冷笑了一聲,徑直的走了。
我知道他為什麼冷笑,班上同學都在送別他,特別是有些女生因為他的離開不禁落淚。大概隻有我是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的吧。
沒多久班上同學都已經散開了,唏噓聲一片。討論著他的離開和他反常的舉動。
我兩隻手不停地摳著指甲,已經快摳出血絲,卻絲毫不感覺疼痛,心疼才最難受吧。陸依婷,到底追?還是不追?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我在心裏麵問自己。
去給他說一聲再見也是好的吧。去追吧!
終於,我衝出了門。屋外狂風大作,雷電交加。他沿著屋簷,並沒走多遠,我小跑了幾步,追上了他。
我停在了他的身後。他微微側頭,看到是我,也停了下來,但並沒有轉過身來。他沒說話,像在等我開口。
我猶豫了一下,抓住了他的袖子,用特別小,小的連我自己都快要聽不見的聲音,低著頭說:“李铖昊,可不可以,不走?”
他終於轉過身,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也抬著頭與他對視,但是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握住了我抓住他衣袖的那隻手,停留了兩秒鍾,用力的掙脫了他的衣袖。
“陸依婷,你也有挽留我的這一天?”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顫抖。又或許是我的錯覺。“你不是最討厭我的麼。”沒有疑問的語氣,就像是在陳述。
突然一道閃電在我眼前一亮,我清晰地看到了他臉上的淚痕,他哭了。從來都是他讓別人哭,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哭。他外表再偽裝得多堅強,其實不也是個痛了會哭的人。
他轉過身,準備要走。也許是怕我看到他的眼淚。
我咬著嘴唇,嘴中泛著一絲血腥味。略微加大了聲音重複了一遍:“可不可以不走?”
轟隆——
突然一聲震雷,嚇得我小聲的啊了一聲。
“別怕。”他並沒有回頭,但說這兩個字的時候特別溫柔。他清了清嗓子,過了幾秒鍾恢複了冰冷的聲音:“知道我為什麼走麼?”
我搖了搖頭。他背對著我,僅管我知道他看不到。
“緋聞太多了,都不是我想要的。”他歎了口氣,欲言又止。卻又開口:“而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我快走兩步跟上他了,就快要哭出來。顫動的手,再次拉住了他的袖子,帶著哭腔:“铖昊,求你,別走!”說出這句話仿佛耗盡了我畢生的勇氣。原來我也曾卑微的挽留過一個人。
他一把我推到牆邊,一隻手死死地抵住我的肩膀,讓我無法掙脫。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感覺到他對我的恨意,因愛生恨,恨之入骨。她對我嘶吼:“陸依婷,你是不是明知我會心軟才挽留我!你是不是明知我在乎你才會如此傷害我!”他的另一隻手狠狠地捶在牆上,在破舊殘垣的土紅色牆壁上留下鮮紅的血液。
最終,他還是走了。
我的心就像被硬生生的掏空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