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再次下到B3,門打開後又關閉。我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向著停屍房走去。
現在就是哭天喊地跳腳罵娘都沒用,隻能鼓起勇氣,麵對現實。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讓人恐怖害怕的東西,咬著牙走進停屍房深處。
走到小隔間前麵,然後深吸一口氣,旋開把手,打開小門。更加濃鬱的白色霧氣漂出來,拉出擱板,一個白色的單子蓋著一句屍體,我輕輕的掀開白單子,一個被低溫凍的發紫的臉出現,是個男人,再往下掀開,我猛然彎腰嘔吐出來,一
具被解剖的屍體,腹部完全被翻開,裏麵的器官掛著白霜。
一直到胃裏的酸水都被吐出來,隻剩下幹嘔,我使勁兒的直起腰,用衣袖擦了下嘴巴,粘在袖口的汙黑血跡進到嘴巴裏,有著淡淡的腥味,可胃裏實在沒東西能再吐。忍受著強烈的暈眩感,把擱板推進去,關上櫃門。
當手撫上下一個把手時,我不禁產生了一絲懷疑,還要打開嗎?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我要活下去。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打開櫃門,拉出擱板,上麵仍然有個白單子蓋著的屍體,我手拉著單子的一頭,閉上眼睛,然後忽然把單子揭開,把眼睛張開。
這次沒有嘔吐,因為胃部已經沒有東西能吐出來了。麵前的是一具被燒焦的屍體,裂開的焦黑下露出鮮紅的嫩肉,我想應該是哪次車禍或火災現場的遺留,渾身被燒的焦黑,像蹩腳的廚師把七分熟的牛排烤的外焦裏嫩,隻是賣相太差了。
強忍著胃裏的翻騰,把隔板推進去,關上櫃門。隻是我的神經不敢放鬆下來,一直保持著高度緊繃。餘下的櫃子會不會
像潘多拉的魔盒一般,被打開後釋放出我無法承擔的後果。
再次打開櫃門,哪怕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也著實被嚇了一跳,但卻沒有惡心嘔吐的衝動了。因為白單子下麵出現的不是一個屍體,而是一個黑色的塑料袋,麵上的拉鏈被緊緊的扣著。
用手指輕輕地捅了一下塑料袋,袋子就陷進去一塊,我判斷出裏麵的應該是液體,慢慢的拉開拉鏈,眼睛從拉開處瞄了一下。黑漆漆的,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液體裏。我一下把拉鏈完全打開,裏麵的液體一下就湧出來,全是紅色的血,漂在裏麵的東西是一塊塊的屍體碎塊。濺出的血液噴濺到我的身上,我的臉上,順著我的前襟流到了我的鞋子裏麵。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門外就傳來嘎嘎吱吱的聲音,厚實的大門以眼見的速度迅速的破裂,我沒有時間了,必須找到地方躲藏,否則今晚就將是我的死期。我顧不上惡心,也沒時間去清理自己的衣物,就直接打開下一個櫃門,因為裏麵無論有什麼,隻要不必這位被碎屍的兄弟慘,我就必須鑽進去。
再次打開櫃門,本打算一步就竄上擱板,腳下因為粘上血液而不穩,我差點滑倒,手胡亂的抓了一下,撤掉了蓋著屍體的白單子。裏麵的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麵相稍微有點眼熟,我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馬上躺到擱板上,雙手撐著兩遍的鐵壁,將擱板退回,順手帶住了櫃門。
一起睡,不介意吧?
這裏的空氣應該支持不了多久,死是必然,隻是早幾分鍾晚幾分鍾的事情。可能多活幾分鍾,就意味著希望,不是嗎?
外麵的聲音一直在持續著,我隻能屏住呼吸,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要節省空氣的消耗,隻是我能堅持多久呢?空氣漸漸地開始稀薄,我也越來越難受,因為缺氧而導致的暈眩感越來越強烈,冰冷的感覺順著身體下的屍體傳來,越來越冷,此時我忽然想,再也不解謎了,擺明的自己找罪受。
都說人快死的時候,就開始回憶自己的過往,我也不例外,隻是我的過往太短暫,隻有短短的幾天而已,我想到了房間裏的不協調感,想到了客廳裏的被換掉的金魚,想到了鏡子裏的陌生人。
等等!
怪不得我總覺的身下的臉有點熟悉,他不就是我鏡中的影像嗎?
我的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不是被外麵的黑霧驚嚇,而是因為身下的屍體,這次我們真的麵對麵了,隻是在這漆黑的櫃子裏,再也沒有玻璃的阻隔。
腦子越來越迷糊,漸漸的我開始出現幻覺,感覺到身下的屍體開始慢慢的變暖,胸腔裏的心髒開始緩緩跳動,然後,閉合著的眼睛猛然張開,與我凝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