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沉希入宮埋禍端(1 / 2)

眼看是盛夏。一身深青色,沈渙梔裹了濃濃的清涼在身上,噙著笑,在淺淺的陽光下掐下一朵粉豔豔的花兒,那顏色甚是奪目,如年輕的女子般招搖。月湖站在身邊,笑意吟吟:“娘娘,這禦花園的花兒都開了呢。今年到底是暖得晚,照從前,這個季節哪兒是這花兒開的時候。”沈渙梔淺淺笑著,將花兒放在月湖手中的竹籃裏:“帶回去,製成香囊。”月湖搖了搖頭,無奈笑道:“娘娘為了腹中的皇兒,一點兒香料都不敢亂用呢。”

微淡一笑,沈渙梔認真:“我絕不能讓我的孩子受到一點傷害。”月湖低頭,嗅了嗅被各色豔麗花朵裝得滿滿當當的籃子,滿足地歎息:“真是好香啊。王——大概也會喜歡吧。”沈渙梔的臉色驀地一凝,然後不自然地微笑,卻沉默了。

提到庭城,她還是難免會痛楚,自回宮來,庭城就再未踏足傾顏宮半步,每個夜晚她都是一個人度過的。點上一盞燈,苦苦地捱。傾顏宮上下一律封口,不準提王半個字,如此了,她卻反而更加擔憂。他睡在何方她從不打探,卻懷揣著一顆砰砰直跳的心惴惴不安著,生怕聽到什麼名字,或許是新秀,或許是舊人。無論是誰,恐怕在庭城眼裏,都要比她鮮豔了。有一種厭棄叫做冷淡。

今晚,庭城會睡在哪兒呢?

邊疆反骨已清,沈懷英斬首,其他將領一律囚禁,終生不見天日,沈府上下發配為奴,無一人可保。沈家躲閃不及,連稱沈懷英並非沈家血脈,就連沈家一向的巾幗沈絮也咬緊了牙關,麵對朝廷的眾多質疑指責統一口風:此人絕非沈家失蹤多年的族長沈懷英!消息傳到了沈渙梔耳朵裏,她卻隻是輕輕一笑。她姑姑的聰敏她一向得知,如此這般看來,即使是刀架在脖子上,她也絕對不會改口了。幹練如沈絮,明明知道沈家已不複當年,卻仍強撐著這副筋骨,甚至不惜從前將她送進宮中,服侍聖上。毫無疑問,這麼多年,沈懷英的動向沈絮與姑父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明明知道沈懷英有推翻淩天之勢,卻將沈渙梔拱手送上,這算什麼?沈渙梔不過是他們保全自己的一大籌碼而已。

所以,當沈絮再三寄信宮中,希望沈渙梔能夠給予些許幫助時,沈渙梔隻不過是一笑而過。也許沈絮現在還在納悶,一向聽話的侄女怎麼會突然連個消息也不遞一個?雖說她可能因種種原因失去了新鮮感,不過按照從前的例子來看,淩天王絕不會突然對她撒手不管,可庭城也一改常態,在沈家的問題上絲毫不掩飾,甚至於,公然指責,這讓剛剛有複蘇之氣的沈家又被打入千層地獄。

隻有沈渙梔知道,庭城這樣做是在逼她,他或許以為,隻要牢牢握住了沈家這隻把柄,她就不得不妥協。然而,沈渙梔是鐵了心了。不管外人怎樣,沈家怎樣,她都裝作看不見,一門兒心思隻想著將這個孩子生下來。腹中的孽緣了卻,她與這宮中,這宅門,都再無恩怨。無論庭城怎樣旁敲側擊,她一概都不會買賬。

沉思之中,身後突然一聲厲喝。“什麼人?膽敢在此放肆!”沈渙梔緩緩回頭,月湖先嗤笑了一聲:“是李子婉的奴才。”沈渙梔輕輕蹙眉,輕聲道;“我們走。”

剛剛邁出幾步,身後輕佻柔媚的聲音卻不偏不倚地響起:“這花兒是本宮特意讓內侍局種的。怎麼?摘了,就想走?”沈渙梔站定,沒有回頭。月湖轉身,冷冷一笑:“見過李淑儀。”雖說該當行禮,可月湖卻連腰都未彎一下。李子婉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一番月湖,嬌俏的嘴角勾起;“原來是月湖。那這位……”眼神滯了一滯,李子婉不知是無知還是故意,竟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轉身,沈渙梔眸子淡然如琥珀,靜靜的注視著李子婉。李子婉些許驚訝,然後笑了一笑:“原來是昭儀娘娘,那就算了。”挑眉,沈渙梔聲音清淡:“算了?本宮被剛才那一嗓子嚇得不輕,怎麼能算了?”李子婉怔了一會兒,沈渙梔卻脫口厲聲:“誰喊的?站出來。”

李子婉身後浩浩蕩蕩地仆從中才鑽出了一個,即刻跪下:“是奴婢。奴婢不懂事,不知道是昭儀娘娘在此,驚擾了娘娘,還請……還請娘娘恕罪。”李子婉愣住,然後才尷尬的笑了笑:“娘娘,我這奴才天生蠢笨,我定帶回去好好兒管教。”

月湖會了沈渙梔的意,上前,一掌死死扇在那女婢的臉上。“啪”地清脆一聲,驚起了翠綠樹上的幾隻鳥兒。女婢還未反應過來,另一掌已隨之而落。李子婉吃了一驚,原本是想借今日之事好好兒嘲諷沈渙梔一番,卻不想她根本沒給自己這個機會,上來就打了自己的身邊人,幹淨利落,手腕兒好狠。沈渙梔並不想給李子婉喘息思考的機會,上前一步,輕而曼妙,很難看出已有了幾個月的身孕。“淑儀,後宮不是一個可以大聲喧嘩的地方。今天的事,本宮可以大事化小,當然也可以小題大做。皇後已死,玉妃已歿,我就是這宮中位份最高的人。昭儀的名位在那兒擺著,不是可以任由一個賤婢大呼小叫的。明白嗎?”

不等李子婉回答,沈渙梔用手輕輕護住小腹,在月湖的攙扶下,轉身離開。李子婉氣得在原地直跺腳,看見仍跪在地上的侍女,更加氣急敗壞:“起來!”婢女捂著臉,又怒又委屈:“娘娘,她得寵時肆意妄為,就連失寵了也是這副嘴臉,您可要打壓她的囂張氣焰!”李子婉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狠狠瞪了她一眼:“打壓什麼打壓?那女人,活脫脫一隻母老虎。”又轉身,對著低眉順眼的眾人咬牙切齒道:“今天的事,都給我把嘴閉緊了,若有什麼風頭傳到王的耳朵裏去……休怪我心狠手辣!”她可不想給庭城任何再去想起沈渙梔的理由,更何況,庭城的寵妾無度是一向有名的,一旦他知道,真是難說被處罰的是誰。李子婉雖跟了庭城,她也絲毫摸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意。她很怕,即使是庭城去興師問罪,她也害怕,庭城會一去不複返……李子婉根本不知道沈渙梔到底給庭城灌了什麼迷魂湯,把他哄得著了魔一樣。沈渙梔的話暗含著某種示威——白皇後、玉妃,甚至說,從前的安佳瑞,她們的下場何其慘烈!雖然都有著看似正常的理由,可李子婉不免懷疑,這一切都是那個妖婦沈渙梔所為!她在後宮,早已無法無天了,什麼時候庭城狠下心來將她除去才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