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宮中之人多愚鈍(2 / 2)

突然想起了什麼,薛昭容來了興致:“不過,那個小皇後當真隻有十四歲嗎?”沈渙梔眸光一冷:“自然不會是空穴來風了,妹妹這幾日耳邊也時常有人在念叨,乾國的小公主自幼便修得如花似玉好顏色,人又伶俐招人疼,乾王很是喜愛呢。”略一思忖,薛昭容問道:“是乾王的小妹妹麼?”冷笑一聲,沈渙梔道:“可不是最小的妹妹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薛昭容似有所思,又抿了口茶。“乾國的嫁妝備得倒也豐盛,恨不得讓小公主披金戴銀嫁入淩天了。”沈渙梔隨口一句。薛昭容欲言又止,終於道:“姐姐從前還以為,這皇後之位會是妹妹的,怎麼也沒想到,竟是這樣的。”

目光飄向悠遠,沈渙梔清淺開口:“世事無常,不是你我能料到的。”“妹妹沒有過不甘心嗎?”薛昭容急急地問。

不甘心?當然有。

沈渙梔有時忍不住想,如果她也有足夠好的家世,是不是也可以一嫁為皇後?不必經曆絲毫血腥與無情殘酷的爭奪,輕而易舉地登上鳳位?難道是生錯了嗎?可這投胎的事情,又能怪得了誰呢?不錯,世事無常。有時便是這樣,即便你如何費盡心機,都比不上一個女子的得天獨厚。

指尖逐漸冰涼,沈渙梔又握緊了熱騰騰的描金瓷茶杯,笑得寬和:“姐姐這樣說話也不怕忌諱嗎?妹妹怎麼會不甘心呢?淩天與乾國和親,於誰都是好的,姐姐這樣說,倒似妹妹我見不得淩天好了。自然不是的,隻消王能輕鬆一些,妹妹怎樣都無謂。”

麵上的笑意凝固了,薛昭容繼而輕聲道:“妹妹還是不肯拿我當自己人。”沈渙梔仍笑著,保持距離:“非也,隔牆有耳,怕姐姐滿盤皆輸罷了。”揚起了臉,薛昭容落地有聲:“不管妹妹信不信我,我始終覺著,這後位該是你的。若妹妹有心,姐姐不怕幫妹妹一把,隻是妹妹得了道後,不要忘了姐姐罷了。”

“姐姐待妹妹是真心,妹妹自然也會回報姐姐。”笑容淺淡,沈渙梔避重就輕。宮女突然碎步進來,稟報:“回昭容,外麵馬才人求見。”

薛昭容掌不住笑道:“怕是被你嚇著了,來請罪的呢。”沈渙梔不輕不重瞥一眼宮女,才開口吩咐道:“本宮不想見。還是請薛昭容自便吧。”薛昭容也斂了笑,正色道:“好生請進來就是了。”

一麵安撫著沈渙梔:“你與她置氣作甚,不過是個庸懦女子,難不成也有本事與你爭聖恩嗎?你也太膽小了些。”沈渙梔也搖頭笑道:“妹妹隻是殺雞儆猴罷了,倒並不真的厭惡那個馬才人。”

薛昭容也笑著讚同道:“就是了,一個才人而已,哪裏值得你這樣費心思?”沈渙梔也不禁微笑,隨即,宮女迎進了馬才人,已換下了剛才的那身衣裳,人更變得拘謹了,先是跪下朝沈渙梔一禮,又微微彎身,於薛昭容一禮。

不免又挑眉,沈渙梔道:“說你不曉事,倒是真的了。如今你來的是軒明宮,怎麼屈膝便算作給昭容的一禮了嗎?”薛昭容在一旁隨和道:“你勿聽她的,昭儀的嘴向來叫王給慣壞了,起來吧。”

心裏暗笑,薛昭容一句,麵上是為上位者寬慰下者,實則卻明裏暗裏給馬才人提了個醒——她沈渙梔才是君恩正盛,憑她一個才人是萬萬惹不起的,既是叫馬才人心生感激,又暗暗團和了沈渙梔,實屬狡猾。

馬才人諾諾地起身,先是賠罪,又是懺悔,說得沈渙梔心裏煩厭得很。

“才人的意思本宮明白了,才人今日便隻為此事嗎?”馬才人愣住,繼而猛地點點頭,沈渙梔心下隻覺得她愚不可及,胡亂搪塞了個借口便輕易打發了。

薛昭容看著馬才人退出後,別有深意一笑:“宮裏的女子,果真少有聰慧的,怪不得王鍾情昭儀了。”